顾青竹看着天边几颗淡星,慢慢说道“她或许看得不错,但柳青和钱涨到底说了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按理,就算他们图谋什么,也不能立时就在大街上实施,而且,那日你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有回头看街角。
由此可见他的马突然失控,并不是他故意为之,若按我猜想,他大概也是怀疑钱涨在他的马上做了手脚,只是他没有确凿证据,并不好直说,另外,他那日上门致歉,本想解释误会,但又怕二爷说他推卸责任,故而只是白跑一趟。”
“钱涨委实可恶,可谢莹早不说,晚不说,偏拣今天说柳青的事,她想挤掉柳青取而代之?”慕锦成将脚边一颗石子踢到一旁,惊了草丛里的青蛙,只听扑通一声水响。
此处溪水流经紫藤花廊,这会儿正是疯长时节,藤叶茂盛,花枝垂坠,加之今夜月色不明,廊中黑漆漆一片,那一声响惹出了一声娇呼,随之是一个含糊的男声。
“里面的人,快滚出来!”慕锦成疾走几步,大喝道。
此时家中只有三位女长辈,熊管家和薛宁都不在,看家护院的人也大多被带去了燕安城,现下只有庆丰几个有限的人手,偌大的两处院落,看护起来实在有些吃力,难免会被一些不安分的人钻了空子。
黑暗中有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慕锦成将顾青竹掩在身后,点着了火折子,他惯在风月场所混,这种声音,只用想的,便知不是好事。
里面的人以为被两头堵住了,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隔了一会儿,从花荫处走出两个人。
慕锦成一看两人穿着,一个是园子里丫头打扮,另一个是二门外的小厮衣着,这两人的腰带慌乱中系反了,丫头腰间系着松绿色的,小厮则系着桃红色的,想来刚才必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两人抬眼一看是慕锦成,慌得一下子瘫在地上起不来。
慕锦成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来了两盏灯笼,他吼了一声“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原本打算晃荡一圈就回去喝酒打牌的两个婆子,立时跑了来,远远的就陪着笑脸问“三爷,少夫人,这么晚,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瞧瞧你们怎么查的夜!”慕锦成铁青着一张脸,像极了地狱阎罗。
一个胖婆子走近,拿着灯笼一照,吓了一跳道“要死了,朱家小子,你几时混到这里来了?哎呀,春妮,你娘要是知道你这般胡来,可得要打断你的腿!”
“三爷,都是奴婢一时糊涂,不关朱哥的事!”春妮跪在地上哭泣。
“都是谁家的丫头小子?”慕锦成不耐烦地问。
那个胖婆子赶忙回禀“这小子是风园总管事张婆子的儿子朱栓,在二门当差,那丫头是管园子里花木的花婆子女儿春妮,现每日看护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奇怪了,这两人怎么搞到一起来了?”
“先将这两人捆起来,叫他们家人速来回话处置。”慕锦成撇开目光,带着顾青竹走了。
另一个婆子小跑着去了,胖婆子站在一边看着,她连连唾口水“你这个骚蹄子,作死作到外面来了吗,屋里不够你浪,还要在这里鬼混,居然还被三爷逮个正着,你想死,别连累我们熬夜不得睡!”
眼看着喝酒打牌泡了汤,胖婆子可劲儿骂。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跑了来,三下两下就将人捆住了。
张婆子先赶到,她一脚狠踹在春妮身上“你这个臭婊子,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做我朱家媳妇了,做梦吧。”
花婆子跟着来了,她推搡张婆子“我女儿不好,你儿子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公猫不撩,母猫能翘尾巴吗?”
一旁的胖婆子不耐烦地说“你俩有完没完,三爷等着问你们话呢!”
两个老妇人嘟嘟囔囔,骂骂咧咧,一起赶往白天回事的屋子。
慕锦成本不想惊动卢氏,可婆子们说话做事声儿都很大,卢氏听着不对,打发茯苓出来查看,正遇见两个互骂的婆子。
在府里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留了,当下,慕家正是多事之秋,卢氏不想节外生枝,直接将两人打了一顿赶出去。
至于张婆子和花婆子,卢氏早就想收拾了,她直接削了张婆子总管事之位,只让她们两个一起管花木,如此争吵的机会越多,犯错的可能也会更大,只待机会成熟,将她们全都赶出府去。
折腾到一更天,慕锦成和顾青竹才回到蕤华院洗漱休息。
慕锦成气恼道“家里出事才几天,这些家伙们就胆敢如此胡来,今日恰是被我们撞见,若是被婉成或允湘两位小姐遇着了,这可怎么得了!”
顾青竹帮他擦头发,温和道“依我看,今日之事出得好,你有没有想过,待我们夏至去了燕安城,家里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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