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开席吧。”慕绍堂挥挥手。
他走过柜台,见到里面的罗霜降,站定道:“弟妹,你也是慕家掌柜,也一起来吧,刚好锦成媳妇可以陪你。”
“好,我就来。”罗霜降赶忙交代了董旭几句,跟着上楼了。
罗霜降安排的是最大最好的一间雅间,此时各家掌柜已经坐定,见他们进来,又赶忙起身招呼。
慕绍堂压压手示意道:“坐坐坐,大家都别拘着,之前一直忙贡茶,如今得了空,咱们也热闹热闹。”
他举起面前满斟的酒杯,接着说:“这里除了罗掌柜,其他人都是三生老人的,像杨大掌柜,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慕家,我慕绍堂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们为三生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感谢了!”
慕绍堂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跟着喝了一杯。
大家难得聚得这么齐整,一时都十分有兴致,又有美食当前,喝酒聊天,好不欢畅,慕绍堂是东家,各家掌柜轮着敬了一杯也就罢了,回敬都是慕锦成代劳,他是小辈,少不得要多敬几个回合,表表心意。
待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慕绍堂又站起说:“我过几日要出去,到周边看看茶山,三生就交给锦成媳妇代管,各位掌柜可要多多帮衬她啊。”
粮铺掌柜关百昌笑道:“少夫人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之前红豆有些积压,我怕到了夏天被虫蛀了,这几日她给我出了不少点子,十分管用呢。”
周俭是个喝酒上脸的汉子,他说话直来直去:“老爷实在是有眼光,少夫人管铺子不比二爷差!”
慕锦成腆着脸敬酒:“周叔,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呀?”
周俭咕咚一口掀了酒杯,抹了下嘴道:“你这小子,摊着这么好的爹娘哥哥,还娶了那么能干的媳妇,你说我是夸你,还是骂你?”
众人皆笑,只有罗霜降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坐在桌边。
她怎么听着慕绍堂这话说得十分悲凉?
莫不是……,她心里一惊,手心里全是汗。
“罗姨,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没事吧?”坐在她旁边的顾青竹抚了抚她的背。
“没事,约莫有些闷。”罗霜降低声道。
慕绍堂看到这边的情形,赶忙对顾青竹说:“这里酒气,油味大,你扶你罗姨出去吧。”
顾青竹应了一声,忙搀着罗霜降下楼。
“青竹,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罗霜降捏着顾青竹的手问。
她手上的汗凉了,也带走了温度,显得冰冷潮湿,顾青竹看见她眼中的急色,根本来不及细想她是怎么知道的,便连连否认:“没有啊,啥事也没有,罗姨怎么这么问?”
贡茶之事是天大的秘密,罗霜降怀着孩子,不要说顾青竹,就是慕绍台也不敢把这个消息,贸然告诉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罗霜降搓搓手,小声嘟囔道。
顾青竹本还想说几句安抚的话,却见门口有食客进来,只得将话咽了下去,帮着招呼客人。
楼上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宾主尽欢,方才一起下楼来。
门口早停着一溜揽客的马车,慕锦成一一安排,将各家掌柜送走。
待到慕绍堂和慕锦成夫妇回到府里,已经过了酉时,三人走到岔路口,慕锦成正想说话,却听慕绍堂沉声道:“你们跟我来一下。”
慕锦成看了眼顾青竹,两人茫然,只得和慕绍堂去了书房。
三人坐定,仆人上了茶。
“我打算明日一早启程去燕安城。”慕绍堂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啊?!”慕锦成忍不住惊呼,“熊叔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还有爹亲自去?”
慕绍堂拧眉:“慕家贡茶出了问题,事主被关进了监牢,而宁江城茶马司主管副使丁永道却升迁了雅州茶马司正使,这事怎么都透着古怪,我不亲自去,怎么能放心呢。”
“这狗日的,上次他来督查,我就瞧着不对劲!”慕锦成忿忿道。
“爹,此去燕安城几百里路,你身子刚好,实在不能长途跋涉啊。”顾青竹担心道。
“对!青竹说的对,若一定要去,不如让我替您去吧。”慕锦成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