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溢凑过来,猥琐道:“他家那个母夜叉,上次提刀一下砸了我的万花楼,这闺阁之中,我瞧着,谁上谁下还不知道呢,至于他的身子……”
慕锦成面如冠玉,清雅俊秀,他的目光上下睃巡,慕锦成被他看得十分恶心,一巴掌拍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胡吣什么,我明儿歇歇,养养脾胃,再不和你们这般胡吃海塞了。”
“嗳,你们听说了么,聚宝最近不放贷了,说是肖夫人想儿子,打算关铺子北上。”柳十二端了酒盏过来靠在船沿上。
“是吗?”慕锦成面上不显,心里却讶然。
他们上次去看金玉藻,肖骏多日没来消息,她看着也是淡淡无事人似的,这会儿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这还有假,我爹……咳……”柳十二意识到说错了话,猛地咳了起来。
“喝口茶,我说你,说就说吧,谁还不晓得了你家里的事情,不过是手头拮据,想借点用用,有啥可瞒的!”邓泽海递给他一杯温茶,补了一句道:“我虽还没到借贷过日子的份上,但也比你好不到哪去!咱大哥不说二哥,心照不宣吧。”
原本还闹哄哄的船舱里,被他这么一说,一下子沉默了,只有歌姬妖娆撩人的歌声,但听着,全是悲音。
“哎呀,好好的,说这些真无趣,我明儿也不来了!”宗彬嘟囔道。
“就是,每次不都带你们玩的么,钱财没出大头,好酒女人又没少你们的,说这些作甚,败兴!”钱溢将两个花生酥捏碎,撒到河里,引得游鱼围拢过来吞食。
“算了算了,今儿钱我来出,大家喝酒喝酒。”王老八最好热闹,眼见着几人不愉快,赶忙挥舞着胖手道。
听着钱溢话里话外的嘲讽,邓泽海有些气愤道:“咱虽穷点,也不是属狗的,还是靠岸吧。”
慕锦成一直冷眼旁观,这会儿赶忙劝:“都消消气,不过是话赶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还不抵一句废话么,九哥只当是个屁,放了呗。”
话头是柳十二起的,他心里更恼火些:“锦成和老八对咱一直不错,每次组局,吃喝玩乐都少不了我们,你们两位可就不敢恭维了,哪次也没单独请过,还回回拿我们涮着玩!”
钱溢瞪着细长的眼睛:“怎么着,不服气啊,有本事,你们单请一回酒,别老跟在别人后面混吃混喝,也不怕丢人!”
几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又都喝了酒,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撕扯间,桌掀酒倾,歌姬尖叫着跑出了舱房,船家管事急来劝,好话说了一箩筐,方才将几个安抚住了。
一时间偃旗息鼓,但也没了喝酒的兴致,王老八朝船家挥挥手:“走了,走了,靠岸!”
几人登岸,个个都是一肚子气,也不打招呼,各自散了。
慕锦成乐得如此,瞧着天色尚早,刚到午饭时间,他便到三生茶行来寻顾青竹。
“你今儿……”顾青竹正吃饭,见他进来,不由得一愣。
“饿死我了,我要吃饭!”慕锦成大咧咧往她身边一坐,伸手就要拈菜吃。
“啪”顾青竹一下子拍在他手上,“快洗手去。”
慕锦成在水盆里随意洗了洗,顾青竹转身取了碗筷,给他盛饭:“不知你来,只有这些菜,你将就吃吧。”
“我天天吃那些,早腻了,正想吃点清淡的。”慕锦成挑了几根韭菜,塞到嘴里大嚼。
“今日不是游湖去了么,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顾青竹给他舀一碗菊花脑蛋花汤问。
“他们为一句话闹崩了,提前散了。”慕锦成大口扒饭,享受顾青竹给他布菜盛汤。
“今儿,金叔送了肖骏的信来,二爷看来是真的因为贡茶被关起来了。”顾青竹面色凝重。
闻言,慕锦成停下筷子,有些讶然道:“这么巧的?柳十二说,聚宝钱庄不放贷了,还说要关铺子北上。”
“真的?”顾青竹搛菜的手一顿。
这事是巧合,还是早有计划,亦或者金家给了另外的消息,慕家要出大事,所以急于撇清?
多少种念头在顾青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她一时也拿不住,只得说:“咱们过会儿回家,和爹说说吧。”
两人吃了饭,在铺子里转了转,及到下午便回去了。
慕绍堂身体看上去已经无事了,有蔡氏之死的借口,他许久没有出现在店铺里,旁人也没理由多想,他平日里除了到松芝院和朝晖院走动,大多时候都待在书房,看书写字作画。
那幅美人图没有了,原本看着缺一块的墙,今日挂上了另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