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别胡说,他这是救你!若不如此,只怕外头的人,很快就要将你绑了去炒茶。”顾世福摸出烟杆,深吸了一口。
他想了想又说:“你娘一直对你炒茶颇有些怨言,待会儿她回来,你索性激她发火,让她好好数落你一顿,趁机把灶砸了,你千万记的,这事要闹大,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你根本没学会炒茶,咱家以后就改卖鲜叶了。”
手上烟锅子亮了一下,顾世福抬头又嘱咐了一句:“还有,这事,我就不提前和你娘说了,免得她一会儿演得不像,反倒让人生疑。”
“好吧。”顾大丫看了眼顾青竹,委委屈屈地答应。
“大丫,你别伤心,我以后在山庄上垒炒茶灶,反正两处离着不远,你可以去那里练习。”顾青竹揽着她的肩膀安慰。
一旁的慕锦成感激道:“福叔,为了弥补你的损失,你家的茶,翠屏镇的三生茶行全收了, 价钱也会比旁家高三成。”
顾世福咳了一声说:“算了,这样做太明显,不仅外人觉着有问题,就是村里人也会看出不对劲,到时反倒引人非议。”
慕锦成觉得他思虑周全,便点头道:“那……那行,总之是三生欠您一个人情,你以后有啥需要的,只管说。”
顾世福抬头看了看他,黝黑的脸上,皱纹如刀刻的一般,他缓缓道:“我一个山里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土里刨食,没啥旁的想法。
只是青竹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了,她手上攥着的炒茶技艺,是一门独活,在我看来,好也不好,好处,你心里自然晓得,不用我多说,可坏处,你想过没有?外头人心险恶,你可有万全的法子对付?”
“福叔放心,青竹喜欢茶,我爹已经安排让她管茶行,这正合她心意,至于您担心的,也是我最担心的,我已经和家里的管家说了,以后青竹出门,明里暗里都会安排人手跟着的。”
“这还差不多。”顾世福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福叔。”顾青竹心里一暖,顾世福为她想得深远。
顾世福摆摆手:“这有啥好谢的,你回家看看吧,你爹这几日回来都挺早的,这会儿,也不知到家没?”
“那我们走了。”慕锦成拱手,和顾青竹离开。
院里,青英挥着扫把扫地,顾世同在喂猪,顾青竹疾走了两步,高兴地喊:“爹,青英,我们回来了!”
顾青英抬头一见,立时丢了扫把,飞跑向院门口。
“怎么这会儿来了?”顾世同拍拍手,看了看顾青竹的脸色。
顾青竹牵着青英走近,笑道:“为一点事回来找福叔的。”
“在家里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顾世同走在她身旁道。
顾世同鬓角的白发刺了顾青竹的眼,她道: “爹每日翻山越岭已经够累了,还是我来做吧,咱们今天吃面条,好不好?”
“好,我最喜欢吃阿姐做的面条了。”顾青英笑得眉眼弯弯。
顾青竹挽了袖子进厨房,青英缠着慕锦成要骑马,他只好带她出去玩。
“丫头,你最近病了吗?瞧这脸色白的!”顾世同在灶间烧火,担心地问。
“没有,只是喝多了茶。”顾世同是医者,只要一把脉,什么都瞒不住,故而,顾青竹实话实说。
“嗐,是为了斗茶大会?我在翠屏镇上听人说了,你呀,性子太要强,难免身子要吃亏!”顾世同心疼,却拿她毫无办法。
“爹,我无事的,老夫人夫人和西府二夫人对我都很好,送了我好些补品补药,只是今儿回来得匆忙,没带回来些孝敬您。”顾青竹有些懊恼道。
顾世同叹了口气:“我倒不稀罕那些,大将军上次送的,还堆在屋里,我只怕你年轻不晓得爱惜身子,将来病痛加身,要后悔的!”
“我晓得的,爹,我以后不这样了,行不行?”顾青竹傻笑着哄老爹。
“行不行的,我也不能时时跟着你,凡事还得靠你自个保养。”顾世同往灶膛里塞了一根柴禾道,有些赌气道。
顾青竹说了几箩筐好话,又哄又保证才将老爹安抚住。
这时,锅里的水沸了,顾青竹将擀好切细的面条,散开放进锅里,不大会儿,就翻滚起来,她又冲了些葱酱汁做调料。
“姐,不好了!”
顾青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顾青竹刮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子:“这刚出去会儿,能有啥事,你大姐夫掉龙潭里了?”
“我好好的!”慕锦成跟在后面进来,苦着一张脸。
这丫头啥不好说,偏说他掉水里了,她可知道,前世,除了篮球,游泳可是他最拿手的,就是如今,他也能在千亩风塘里游三四个来回,放眼整个南苍县也没人比过他吧。
顾青竹看了眼他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慕锦成顿时觉得屋里都亮了。
青英可不管他们如何,早在一旁手舞足蹈道:“爹,大丫姐和孙婶刚才吵得可凶了,孙婶还把大姐炒茶的灶台砸了个稀巴烂,说再也不让大丫姐炒茶了,还说她根本不会,尽是白糟蹋钱!今儿全村人都去了,大丫姐哭得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