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小丫头将用品送了回来。
顾青竹动手烹茶,慕明成在一旁极认真的指点,顾青竹虽有些手脚慌乱,茶末,汤水四溅,最近却也勉强分出了三盏茶。
慕锦成抢着喝了一口:“唔……还……还行。”
他将含着的一口茶,连吞了两次,才咽了下去。
“这么难喝?”顾青竹见他的样子,低头呡了一点,懊恼道:“哎呀,刚才手抖,盐搁多了!”
“都是我不好,刚才应该叫你少挑一点的。”慕明成看了眼茶汤,“不过茶色还不错的,清亮明媚。”
慕明成总是这种让人感觉温暖的人,无论事情做得多么糟糕,他都会从中找出一点值得赞美的地方。
“谢二爷,容我再来一次吧。”顾青竹汗颜。
慕明成想了想道:“斗茶大会的规则是在一个时辰内,三局两胜,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去年品茶人是五人,茶艺功底深厚的参赛者,能根据喝茶人的多少,熟练掌握盐与茶的配比,这对你来说,因着时间不够,难度有些大,你不如直接练习分五盏茶的,今年若是品茶人少,就分与观战者喝,这也是一种敬意。”
“这主意好,礼多人不怪嘛,就照二哥说的,咱走走捷径。”慕锦成修长的手指叩着桌子道。
三人正说着,安溪领着茯苓进来,她曲身行礼道:“这会子到了饭点,朝晖院里备下了午饭,夫人叫奴婢请三位主子过去。”
“三弟,你们去吧,我腿脚不便,又有饮食忌口,就不前往了,还请在母亲面前代为致谢。”慕明成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
慕锦成点头道:“好吧,我们也叨扰你半日了,你只怕也乏了,且歇会儿,我们吃了饭再来。”
“好,我等你们。”慕明成微微颔首。
慕锦成携了顾青竹去朝晖院。
安溪进来服侍,将慕明成扶到卧房软塌上靠着。
“爷,你的伤怎样了?”安溪看见慕明成鬓角的汗,小心地问。
慕锦成声音低沉道:“无妨,已经大好了,不过还有些疼痛,你叫长宁进来就是了。”
他的话,尾音低颤,明显是强忍着,他的伤在肚腹和大腿上,都是隐秘之所,故而,他不要丫头们换药,每次都是叫自个的长随长宁帮忙。
安溪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这位爷打小就洁身自好,过了十岁,连洗澡都不要人伺候,这些年,就是管事大丫头安溪,夜间也不能随意进出他的卧房。
安溪遣了院里的小丫头,自个避到厢房,长宁很快进来,直接进了慕明成的卧房。
“我的伤还有多久才能好?”慕明成敞开衣裳,低声问换药的长宁。
长宁极轻地抹药,担忧道:“现虽已开始结痂,但仍需好好休养,今儿,爷坐得久,扯着伤口,很疼吧。”
伤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慕明成咬牙忍着:“这伤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知道这会儿,定有人想要在斗茶大会上看慕家的笑话,若搁以前,或许他就得逞了,可这回有了顾青竹,这胜败可就不好说了。”
“可少夫人是山里来的,恐怕只会煮大叶子茶,茶艺这种高雅的事儿,她恐怕见都没见过,纵使她能跟爷学得了一些表面功夫,但在明眼人眼里,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长宁叹了口气,接着说,“小的斗胆劝爷一句,您的身子这次伤得重,再经不起折腾。”
“这次比赛,我是不行了,但你也太不了解她了。”慕明成眯了眯眼,“蒸青茶饼,两家面馆,彻查风园,入私学,拜师父,凡此种种,只要她想做的,我瞧着,还没落空过,最重要的是,你瞧瞧三爷最近的变化,就晓得她并非寻常山野农女,昨日她能不计前嫌,为慕家折返,将来必是胸中有丘壑,心有大智慧的人。”
“爷好似很欣赏她。”长宁为他掩上衣裳,垂首道。
慕明成浅笑:“这样的女子,有胆识,有气魄,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得她,慕家之幸,锦成之幸!”
“我仍觉得谭大小姐好。”长宁嘟囔了一声。
“嗯,她也很好。”慕明成嘴角弯起,薄唇完美得像一轮新月。
安溪端了饭食进来,长宁扶他起来用餐,不过是些简单的菜肴和米饭。
朝晖院里,卢氏不停地给慕锦成搛菜,又心疼儿子晒黑了,直把杏仁牛乳端到他面前。
“娘给的,你快吃。”慕锦成将碗转到顾青竹手边。
卢氏又将蒸鲑鱼递过来,慕锦成照样传给身旁的顾青竹。
眼见母亲面色不善,慕锦成转头对自个媳妇严肃道:“你最近好好吃饭,注重保养,过几日就得上台打擂,慕家一门荣耀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若是有个差池,谁担得起责任!”
顾青竹抬眸看了他一眼,婆母坐在一旁,她表现得很温婉,轻声细语地应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