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信缘由天定吗?我们在三生茶行第一次遇见,而后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挣到钱漫的一两银子,救了犯心疾的暮春,一起游县衙小花园,在德兴织坊,更是共同面对了很多事,你还给我做过各种吃的,我到现在都惦记着。
最离奇的便是这场姻缘,你那日问我,新婚之日,我为何在老鸦岭,那是因为他们告诉我,娶的是藏龙坳的姑娘,可我哪里晓得,藏龙坳就是顾家坳,我若早知道,肯定开开心心在家里等着你嫁过来。”慕锦成呢喃。
顾青竹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想起之前种种:“你也帮过我很多,在小巷里救过我,又把赁下的面馆交给我们经营,还帮我家里办了最难办的户籍文书,甚至提点我炒茶,虽然那个道听途说不太靠谱。”
“这便是我们的缘分啊,虽然我们一直都是吵吵闹闹,可这会儿想起来,桩桩件件都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气。”慕锦成仰头看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容她退缩,“不管以后你肯在我身边多少日子,我们在一起时就好好的,行不?”
“嗯。”耷拉着脑袋的顾青竹低声应了。
若是避无可避,上天一定要让他们相遇,无论良缘还是孽缘,不如无悔走一程。
两个冤家和解,分别洗了脸,顾青竹不好意思叫春莺进来,慕锦成便看着她匀面补妆,
一会儿说眉毛歪了,一会儿又说唇色太红。
顾青竹本不会这些,被他说的心里没底,只得由着他来画,可惜这人也是个光会耍嘴皮子的,将她的眉毛画得更丑了。
此时,春莺在外头催:“爷,少夫人,老太太那边已经开始摆桌子,咱们可得赶紧的。”
两人急忙出来,春莺一见顾青竹的妆容,吓了一跳,重新帮她修饰了一番,方才匆匆赶到松芝院去。
“怎么来得这般迟?”东暖阁内,卢氏见着他俩进了屋,皱眉道。
顾青竹走得急,一口气还没喘匀,被卢氏一说,脸一下子涨红了,可不待她分辨,寇氏扶着琳琅从内室出来,接口道:“不过是娘几个图个新鲜,随意吃点,今儿又没有爷们在,你总拿那些死理拘着他们做什么!”
“娘,媳妇只怕他们年轻,一时没了规矩!”卢氏忙拉开椅子道。
寇氏牵着顾青竹坐在身旁,笑眯眯地说:“我觉得这丫头就很好,俊俏又大方,既不像大家小姐傲气凌人,也不似小户女子畏手畏脚,只你这个婆婆管得忒多,我当年可没对你这般。”
卢氏不好辩驳,只得说:“难得能与老祖宗投缘,是她天大的福气。”
寇氏笑道:“谁还没个年少时候,贪吃贪玩贪睡,本是天性,若是为个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翻了,也属平常,不过是小猫小狗打架,隔不了半晌,就又好了。”
“娘说的是,媳妇也是头回做婆婆,往后还要多向娘请教。”卢氏赔笑道。
寇氏接着打趣道:“我不过一说,你整日操持家务,迎来送往,已是很忙了,就别多管他们,又比如我,整日待在屋里,还被一群人守着,不给上这儿,不让吃那个,想管也管不了哦。”
“老太太可真折煞奴婢了,不就是没让您去厨房嘛,您还真生气呢。”琳琅笑着将擦手的热帕子递给她。
寇氏爽朗地笑:“我晓得你是为我好,生怕我被味儿熏着了,又担心雪地湿滑,摔了我这把老骨头!”
慕锦成听了寇氏的话,甚合他的心意,他的手臂越过顾青竹,抓着老人的手说:“祖母,你下次想到哪里,只管告诉我,只要不是闯荡江湖,浪迹天涯,孙儿都能带你去!”
他的话引得一屋子人笑起来,卢氏掩着嘴,拍他的肩膀:“作死了!越发没规矩。”
寇氏笑得眼角皱纹堆积:“乖孙,祖母老了,能有一日看着重孙在眼巴前跑来跑去,就是你说的江湖天涯喽。”
“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到时,我给您凑个好字,只要不嫌他们聒噪就行!”慕锦成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地说。
卢氏看了眼顾青竹,见她面有羞色,看来两人果然如寇氏所说,已经和好了。
“一儿一女啊,祖母喜欢,只是少了点,咱慕家历来人丁不盛,你父亲那一辈只两男一女,你姑母还早早去了,到你这一辈儿,两府也只两男一女,你可得多生几个,祖母贪心,想要一对好字!”
慕锦成豪气地说:“四个啊?行,您说了算!”
站在一旁的蔡氏朝无人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四个,当是母猪下崽呢,瞧那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能不能怀上还另说呢。”
祖孙两个说笑着,婆子丫头陆陆续续端上菜来,宋允湘和慕婉成也来了,众人坐下吃饭。
“今儿新得了鹿肉,我让厨房多做几样,你们少年人多吃些。”寇氏搛了块鹿肉,递给慕锦成,又向其他人招呼道。
桌上,红烧鹿肉软烂,葱爆鹿肉鲜美,酱鹿肉片紧实入味,另有一钵三鲜鹿肉丸则很弹嫩,每人都尝了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