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一把托住顾世同:“先生何必这般客气,慕家军上下,但凡受过伤的,谁还没得过你的救治,也就是门口那些新来的生瓜蛋~子,不晓得你出神入化的医术,敢对你横鼻子竖眼睛,偏你是上等的好脾气,还与他们礼数周全。”
“该的,该的。”顾世同连连说。
薛宁拉了顾世同坐在桌边:“今日别走了,我一会儿遣人请他们几个来,咱们晚上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使不得,使不得,我答应大闺女不再喝醉了。”顾世同双手几乎摇出一朵花来。
薛宁大笑:“自古,男人常有怕婆娘的,却没听说你这样的,居然怕女儿?”
“哪里是怕,都是愧疚。”顾世同低头叹息道,“我一走五年,对他们来说,跟个死人没两样,当年我那丫头才十岁,不仅要拉扯弟妹,还要代为赡养老人,更饱受我兄弟欺凌,我这做爹的,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熬过来的,心里痛如刀绞啊。”顾世同捶捶胸口。
薛宁拍拍他的肩膀:“嗳,虽说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能体会个中滋味,但五年没在老娘跟前尽孝,我亦内疚得很呢。”
“所以,我打算以后都和他们同吃同住,再不分开了!”顾世同揉揉眉眼,笑道。
“你不如将全家搬出藏龙坳,在南苍县寻处小院子,不比住在偏僻乡下强些?你如果钱财不够,咱们兄弟可以凑些,再者,你若肯开口,单凭你救了将军三次性命,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薛宁耐心劝道。
顾世同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别说我故土难离,就我那丫头,为着亲事,还与我冷战着呢,说我坏了她制茶的打算,更别说让她搬来这里了,咱山里人,说到底,离了山山水水,就跟画龙不点睛似的,活得不得劲。”
“听你说的,如此有趣,你家丫头有点脾气啊,甚合咱们将军府的脾性。”薛宁忍不住笑。
“岂止是有点脾气,在顾家坳,我都不起顾青竹,顾世同的眼睛都亮了,那是一个父亲,一个满怀歉意的父亲的骄傲。
薛宁敏锐地捕捉到不一样:“咦,先前不是说叫藏龙坳吗?”
“嗐,我正要和你说呢,那就是一个地方,藏龙坳是五年前的叫法,现如今改做顾家坳了。”顾世同笑了笑。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这些日子府里一直在筹备,过几日登门提亲,时间虽是紧了些,该有的规矩还是不会少的。”薛宁盘算道。
顾世同摸摸后颈,呐呐道:“那倒是麻烦薛管家操持,只是……”
正在这时,一个青衣仆人进来说:“大管家,将军回来了。”
“咦,今日怎这般早?”薛宁赶忙站起来吩咐,“将军定然还没吃饭,去叫厨房准备着。”
仆人立时去了,薛宁笑着拉着顾世同:“先生与我同去吧,将军见了您必定欣喜。”
两人穿过月洞门,沿画廊曲径直走到主院南山院,就见将军长随,一身玄衣劲装的庆余,垂头站在廊下,屋里传出震天的咆哮:“薛宁死哪儿去了!”
薛宁本想问问庆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他向来寡言,此刻更是一言不发,只是斜视了眼屋里,薛宁不知所以,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将军,我来了!”
刚进屋,一件黑色暗纹大氅嗖得朝他飞来,薛宁赶忙接住,只见黑漆大案后,高大魁梧的男人仰脖子龙吸鲸吞地灌茶水。
“这……出了何事?”薛宁将大氅挂在衣架上,小心问。
“留都这帮龟孙,光拿俸禄不干实事,还想拉老子同流合污,我呸!”肌骨雄健的男人从案后转出来。
男人身高八尺,眉黑如炭,虎目灼灼,高鼻厚唇,一件回文锦袍包裹高大身躯,直显得肩宽背阔,膀大腰圆,威风凛凛。
“将军何必与那些人一般见识。”薛宁赶忙又给他续了一杯茶。
“哼,老子慕绍台在南边战场上杀得痛快,想不到到了这里,却要受这等鸟气!”慕绍台猛地一拍案几。
薛宁一把握住震荡不已的茶碗,低声劝道:“将军息怒,那些个目光短浅之辈,只当我们是从燕安城来的,便是和他们一样受排挤,不得重用的闲差,把宁江城当养老的处所,怎知将军胸中自有丘壑!”
“丘壑个屁!”慕绍台圆瞪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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