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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花旦秦盼(1 / 2)

有夜风吹过来,白堕想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被风吹得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个冷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年延森筹算一生,穷尽心机,如果最终败在了同样的事上,当真是比硬抢还要解恨万千倍。

白堕刚想说话,却被突然冲堂而出的叫好声给拦了下来。

两人寻声去看,不远处有一个两层的大戏楼,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

他们俩被勾得来了兴致,信步就进了楼子。许是自信不会有人晚到,这门外也没人守着,里面则是席满座满。

温慎这会儿酒醒大半,四处看看,便指了一方向出来,“还真让我猜对了,在那呢。”

白堕不解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瞧,原来是温纾和年云枝。温大小姐随口吃着蜜饯,心不在焉,而年大小姐则听得如痴如醉。

这倒是奇了,没听说他们年家好这一口啊。

白堕往台上看,只一眼,脸上便凝重起来。

台上的花旦带着重妆,举手投足间能看到极深的功夫,这是背地里有严师一招一式调-教出来的。

“叫什么名字啊?”他问。

温慎想看水牌,但这会儿已经被收了起来,无果后凭着印象回:“秦……秦什么来着?”

“秦盼,秦老板。”旁边坐着的一个人替他答了。

这是个口音奇怪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腰板挺得笔直,双手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膝上,人中之上,留着一抹漆黑的小胡子。

日-本人。

白堕和温慎对视一眼,双双了然。

自从袁大总统签了所谓的21条,这些人在北平便愈发多了起来。行商做贾,多数都还规矩,但各地传言太多,遇着了,心里难免也像隔着层什么似的。

两人点头算是谢过,便抬腿要走,那人却开口:“请这边坐吧,里面没有位置。”

白堕刚想拒绝,那人又说:“我叫田中,非常喜欢中国的戏曲,它是那么的优美,只是无人愿意与我交流……”

这个人怎么比墙根儿角的大爷还自来熟呢?

白堕正想如何去接,堂中正巧爆出一声叫好来,跟着很多人起身,不停地拍着巴掌。

这个时辰,想来是该谢幕了。底下开始人从手上撸下戒指镯子,往台上扔。

“至不至于啊,”白堕有些失笑,“向来都是四九城的姨太太们追着演小生的男人来这一出,怎么对个女人还如此疯狂……”

“女人?”温慎没太理解他的这个说法,“你是说,那个演花旦的,是个女的?”

白堕点头。

一直坐着的田中听到这句,突然起身,问:“请问您是如何知道的?”

他说得极快,加上咬字的问题,白堕一时间没太听懂他的意思。

“我听说,在中国,所有上台的都男人。”田中又解释了一句。

“这个……”白堕不想说实话,是故随意编了一个理由,“您看身段啊,我们没有这么较小的男人。”

远处的秦老板正在答礼,田中盯着她,眼神逐渐兴奋起来,就在台上的人要往下场门走的时候,他突然喊了一声:“请您留步!”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在一群丫头小姐的“别走”声里,显然得格外突兀。

秦盼的身形顿了顿,但却没回头,直接要往下走。

田中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几乎横冲直撞地抢到台边,大喊:“我愿意出重金,请您赏光吃个便饭!”

戏子是下九流,但也没有这般当堂轻贱的规矩。

台下坐着的,都是捧这秦老板的,有人当场发作起来:“哟,您当这里是什么地界啊?青-楼馆子呢,扔钱就好使?”

田中却不管他们,只对着秦盼的背影道:“我知道这样太过唐突,但请务必相信我的诚意,这是五千大洋,您收好,不够,到了我家,吃饭的时候再拿!”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秦盼已经失去了下台最好的机会。

更何况五千大洋不是小数目,班主从后面上来压场,拱完手,笑着将方才被拍到台上的票证往田中手里塞,“承蒙您抬爱了,秦老板不擅长应酬,您有这钱,什么时候可以请我们班子过府去唱两出,吃饭当真不必了。”

“我只想和秦老板交个朋友,”田中不死心,“五千块不够,我给你八千、给你一万块,你一定要帮我做成此事。”

这个数一说出来,人群里顿时有人吸起了凉气。

四九城的人不是没见过钱,只是还真当未必有人会砸这么多钱,只为了吃一顿饭。

“哪里来的傻老帽儿啊,”有人嗤笑低语,“这些钱够把满城的戏子睡个来回了。”

周遭的人听了,全都哄笑起来,笑里都带着未怀好意的下流。

秦盼始终背身站着,戏服之下的肩膀,轻轻地抖了抖。

班主迟疑了一会儿,从台下来,“这位爷,这戏听得了,我们就要谢幕了,有什么事儿,您跟我们到后面一叙吧?”

台上说不得的话,台下说得,明面儿上做不得的事,背地里却做得!

上下两层楼的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见怪不怪的,有慨叹不过如此的,更多的则是鄙夷和打探。

年云枝趁乱挤到了温慎身边,“表哥,这哪行啊,绝对不行!”她急得直拽温慎的衣袖,“先把那个话说不清楚的拉出去揍一顿吧?”

温慎倒不急不慢的,只握住她的手,轻按了两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果不其然,下一瞬,白堕便迈步上前,朗声说:“事在哪生,就在哪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你把人叫到后台去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一出来,台上的秦盼瞬间就转了身!

白堕扬脸去看她,在一众人中,抬起嘴角,笑得朗逸出尘。

班主的眼睛在台上台下游走了一回,脸色不善起来:“这位爷,之前没见您捧过我们秦老板啊。”

白堕的眼神从秦盼身上收回来,“打今儿起,我捧了。”

“哎呦,这风大,您可别闪着舌头。”许是从秦盼那边瞧出了什么不对,班主的敌意愈发明显起来,“捧秦老板的人,是什么段位,想必您也瞧见了。”他平着手,往田中的方向比了比,“一万大洋一顿饭,满四九城,也没这个价儿了。”

白堕唰地就把他的手掰了回来,“你当她是个物件呢?给钱就能往出卖?”

班主:“您这话说的,我们是下九流,原本就上不得什么台面,再说了,戏班上上下下几十口子指着秦老板吃饭呢,不看钱,我们看什么啊?”

他说完,甩手就要把白堕推开,温慎上前搪了一下,也不见他用什么力气,班主便被逼得退了两步,直撞到了台边上。

“天下唱戏人的脸面,都被你这句话给丢尽了!”温慎训他:“枉方才台下还有人说你这不是青-楼楚馆,你当自己是什么?龟奴吗!”

班主被撞得直咧嘴。

田中过去扶他,“你们中国有一句老话……”

“你可闭嘴吧!”年云枝从温慎后面探头出来,“我们中国有什么老话用你来教?你先把自己的舌头捋直了再说。”

温慎被她逗得直乐,年云枝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又冲田中道:“老话我这没有,新话倒有一句,觊觎别人家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地方,都是要挨揍的!”

“说得好!”

人群里立马有人喝了一句彩,年云枝骄傲地扬起下巴,“你是没断奶的娃娃吗?吃饭还得要人陪,没断奶就回去找你娘,少在这里丢人!”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更是立马拍起了巴掌。

田中站在人群中,却是不慌不忙,“你说再多也是无用,只能显示出你贫穷的嘴脸,有多么的可笑。”

“你!”年云枝气结。

田中得意起来:“越是有实力的人,越不喜欢多说话。那些没有实力的人,嘴里会一直说个不停,就像是鸭子一样。”

白堕:“两万。”

他对上班主的眼神,简单地扔出两个字来。

“啊?”班主眼睛瞪得老大,诧异非常:“您说什么?”

白堕冷盯着他,不说话。

班主被看得头皮发麻,好久想起来堆笑,“这位爷,您是想花两万块大洋,跟秦老板吃个饭?”

“你看长得像冤大头吗?”白堕向前逼了一步,“我花两万块,买你的命。”

班主抵在台子边上,退无可退,又被眼前人的气势吓得直流冷汗,“您看您,这哪话说的呢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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