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撂下哥舒瀚的事不说,反正谢家表哥和大铁牛舅舅当时都在场。而这看似明晃晃的真相到了御前,又能莫名其妙的换了个版本。
小树飞跑回甘露殿拿东西,看见了我依旧没大没小:“小菟小菟,你怎么在这儿呆着呀,快随我一起去两仪殿,这会子正热闹呢。”
说罢拉着我的手就往两仪殿跑。
到了此处,只见殿内人山人海。六十个举子每人一席,依次跪坐在大殿正当间。文武群臣按班如制,分于左右列座。
上首是帝后二人,妃嫔和许多诰命分于两侧,整个场面如同盛大的宴会。
吏部尚书,许薇莹的父亲许尚书正在主持着整场殿试,他从题鉴箱中随机抽出考题,正对下一个考生进行提问。
考题分为八个类目,也都是正儿八经的题目。而看点是各个考生的反应与对答。
阿娘见我过来,对我招招手,拉我坐在她的脚踏处,警告我道:“这样的场合,不许给我四处乱窜。”
坐在此处,龙案挡住了我一半的视野,伸长了脖子看了会,很快就酸了。于是我一掀桌布,钻到了龙案底下。
这本是性子里鬼马调皮的一面,并未多想,可钻进去后,意外发现脱地桌布里头缠着本密折。
不小心落在这的?
应该是。
这不经意间与布料团成了一坨,怪不得没被洒扫的宫人发现。
为何说是密折,因着仅是普通奏折的三成大小,仅有半个手掌之大,蜡黄封皮与明黄色的桌布混为一体,幸亏我眼尖!
此种密折我早先在御书房见过许多次,是各地要务官员或者钦差可以直达御前之物。
看见了它我便心鼓咚咚,感觉里头的内容非同小可。
把它从桌布里头解下,就着穿进来的微光一看,顿时一口气倒噎在喉间,血液只往两只眼蹿,吵嚷的世界凝滞了……
密折上书:「奏启天听。微臣按陛下批示,已将特使运来的二十万两官银暗中送入念奕安托凡永平保管的‘永安商号’私库。再加其本有的三十万两存银,一共整五十万两,皆依库存旧样铸成银烛。坐实凡永平贪渎大罪时机已至。适时再择取任意两罪并罚,定不能使其再蒙生机。」
署名:「臣、哥舒辰。特使、虾皮。丁未年三月二十。」
一字一句,刺的我如万箭穿心!
把这密折藏进了怀里后,再也忍不住情绪,直趴到地上打着滚儿哭!
外头答题之人正声情并茂,我只管把悲声掖进臂窝里,我甚至还徒手拍着地板,只因心中万千悲愤,痛不堪言!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有宫女在掀桌布。
我努力将哭声调小些,往回憋去。两个宫女把我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阿娘伸手接我,把我拽回了脚踏处。
她有些动气:“怎么了?哭什么!”
我只好捂着头撇嘴道:“磕住头了!桌子底下磕住头了!”
阿娘瞪我:“你有没有体统了?你钻桌子干什么?!”
“我……呜呜呜……”
闹出的动静引起了一旁皇上的注意,他听明我哭泣的缘故,直接哈哈大笑,惹得朝臣和举子们纷纷回头。
吏部尚书笑问:“陛下,您笑什么?可是这一名考生所言有不当之处?”
皇上弯腰一拽我的胳膊把我提到他身边,对着堂下说道:“朕的公主方才钻入龙案之下不小心磕着了脑袋,以使她梨花带雨,啼哭连连。朕觉得,此时此地,这也不失为一景啊!不妨就以此为题,加试一首诗。诗作如何,也算入三鼎甲的考评当中。众举子这就乘兴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