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愣什么呢,醒醒。”
许多只手在我眼前摇晃。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明朗如雪的笑。
宫女们呼啦把我一围,对薛莫皟说道:“薛郎将还是好生执勤去吧,再撵着我们小郡主,叫淑妃娘娘知道了,我们吃罪不起。”
薛莫皟尴尬起来。
我斥她们:“去,我和薛郎将谈生意上的事呢。”
“不好不好,大人和玫姨都交待过奴婢们,不能叫二位碰到一处。”
我一拧那宫女的红脸蛋儿:“你们当没看见不就是了。”
叽喳皮赶紧说道:“对呀对呀,只是说两句话,有什么不能的,咱们远远看护着郡主不就得了。”
然后,她把一群宫女都拉扯到了墙根。
万物盖着雪被,薛莫皟头盔上的红缨子更夺目了。他打量着我的病颜,皱着眉说道:“前几日每次听到你的消息,我都捏了把汗。”
我无拘无束的笑着:“都是怎么传我的呀?”
他浅笑:“他们说啊,郡主肺腑摔出个大口子,血都要吐光了。这些事啊,都是有前兆的,早那么几日,她们院里的那株菟丝子就莫名的冻死了。”
我这才往门口正对的花圃里看去,果然,那黄绿色的藤蔓不知何时被铲干净了。曾经的痴缠攀附,如今只剩下孤零的女萝草,在积雪里,冒着叶尖点点。
我说:“谶语之论,信则有,不信则无。还是说说你去拦截金吾卫张将军的事吧。”
薛莫皟缓缓说道:“也是他们不当事成。腊月十一,他们趁南衙北衙许多戍卫都调来了玄武门,便趁机起事。”
“先前通过收珠子募来的人手你猜是怎么用的?”
我摇头:“懒得猜。”
“嗐,在大理寺那一带的大小路口,从高处抛下数十斗珍珠,呼呼啦啦弹弹蹦蹦的落个一满地,引得所有庶民上街去捡。真可谓是天上下钱雨,各个都使出了看家本事,直争的头破血流!这可比西明寺开福粥会伺机生乱凑效太多。”
我唇角一勾带了丝蔑笑:“当时提供‘施粥’这个讯息的,是卓奚。”
薛莫皟眉毛一挑:“你是怀疑,整件事里我们被掺和进去,都是卓奚在推动促使?也是因为他的引导,才对判断产生了误差?”
我踩了踩地上的雪,印出几个鞋印:“也只是怀疑。”
“还别说,确有可疑之处,为何抓走的是小獾儿而不是他。藏身在井里?数九寒天我就不信他能坚持的过两刻钟。”
“小獾儿找到了吗?”
薛莫皟一叹气:“还没有。这几日那帮采珠人的贼窝已经被端了,就是寻不见小獾儿其人。贼寇又多,审理起来,还要再费些时日。”
我心里沉重的望向远处:“卓奚为什么要这样?他到底是谁……”
“等会子下了值,我就去店里逮他!”
我抿嘴笑道:“恐怕人已经跑了。这些日子大家被事困住,我又触了龙颜,想来生意该是一落千丈。东家又不在,可有羊给店里的猴崽子们放的。”
薛莫皟扑哧一笑:“还真别说,从腊月十一到现在,我硬是被事绊着,一趟都没回去过。”
我肩膀一耸,随即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无奈到一定程度,竟莫名其妙的想笑。
笑罢了我问他:“那最后,是怎么将张将军拦下的?”
“说来真是辈有人才出,东去洛阳,他们走的那条小道距离山颇近。离山大营里头有个九品校尉,正带着五六十个人在山下习练骑术。”
“也就眼瞅着张将军带着那两千军士并数辆马车火速而来。这小校尉当真警慧,马上看出了这一行当中有逃犯,遂弯刀拐了马腿,使载有卫国公那辆马车倾翻在地。不仅叫他们耽搁下来,还火速从大营调了兵。”
“而后这一行逃窜在前,数百个轻骑在后追赶,半道上已打了数仗耗费不小,再逢我带去的人马在岔路口一夹一合,没费多少功夫就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