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往,李承乾只会觉得这样吼声大却不动手的行为,就像是小学生。不过今年的话,真的得这么办啊!
得到了太子支持的文臣们,顿时兴奋了起来,程咬金才要跳出来说点什么,却被李靖拉住。
李靖很了解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般窝囊的事情,太子断然不可能做出来。至少在他的了解中,太子别看性格看起来软弱,但是对外的时候,绝不会跟一些文臣一样妇人之仁,甚至于,太子明显是对外好战派的。吐谷浑这一次这么嚣张,太子断然不可能选择就这么忍了。
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御座之上的李世民也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拿这个难题为难一下太子,杀杀他的气焰而已。毕竟,在对待吐谷浑的这件事上,事实证明,他这个皇帝确实是失职了,不只是失职,甚至是愚蠢。相比较之下,太子的行为反而可以说是睿智。
当初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发生在了儿子身上,李世民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担心。太子,正在脱离守成之君的行列,朝着强爷胜祖的方向前进着。明明是好事,但是,就是别扭。
李承乾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会招来皇帝的妒忌,今天皇帝的所作所为,在他看起来,更像是想要耍赖的前兆。毕竟,在这件事上,还有赌约来着。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高昌的兵力是否应该分到陇右一部分?高昌之地想要短时间里整顿完毕是不可能的,虽是新土,却不可顾此失彼,先前抽调鄯州的守军,已经是失误了,如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杜如晦虽然是文臣,但是作为兵部尚书,是能够在这方面发言的。
“高昌不能丢,作为西域的咽喉之地,高昌至关重要,要是丢了,我等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一听杜如晦建议抽调兵力,李孝恭顿时急了。作为征讨高昌的主将,他太清楚高昌有多重要了。对大唐而言,这个地方打下来,就相当于打下了一个聚宝盆,不知道能给朝廷带来多少收入。一个高昌,缴纳的赋税估计能比得上四五个上等州。
这样的好地方一旦放松警惕,很可能就要拱手相送给别人了!
见李孝恭甚至急到不等起身就喊话,李世民并不惊讶。说真的,他也深深知道高昌对大唐来说有多么重要。商业上,高昌是西域的咽喉,变成大唐领土以后,对大唐的商业而言,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而在战略上来看,虽然高昌像是被突厥吐谷浑两头恶狼守在嘴边的肥肉,可是,只要保下来,大唐就有了对西域地区动手的机会。不管是龟兹还是别的国家,都是摆在大唐毡板上的肉。
抽调兵力断然不可能,可是,高昌终究还是要足够的兵力镇压的。
想了好半天以后,李世民才说:“高昌兵力不可抽调,境内必须保证足够的兵力才行。这样,命云麾将军方长亮携带陇右兵力回归陇右,加强鄯州等边州的防守,而高昌,将洛阳的兵力调过去吧,洛阳留守、潞国公侯君集,改任高昌留守。”
听到皇帝这么安排,所有人都点了点头,除了李承乾。
毫无疑问,皇帝这么安排是很正常的,洛阳囤积的兵力,与其说是留守,倒不如说是皇帝安插在长安之外,针对国内的盾牌。如今皇帝将这支军队派到边疆,可以说是对国内放下了绝对的戒心。
不过,在李承乾看来,皇帝的这个安排却糟糕透了。
说到底,谁去高昌都行,就侯君集等少数几个人不成。程咬金等人,看似大大咧咧的,可是确实最谨守规矩、从不会越过雷池一步的。而侯君集,为了短暂的利益,敢触碰臣子的禁区,是真正鼠目寸光的一类人。这样的人送到富庶无比,堪称遍地黄金的高昌,要是不动歪心思才是怪事情。
不过,这是皇帝的安排,他这个太子不应该多嘴。
还是那句话,皇帝还是一个合格的老大,太平年间,不管是战功还是政绩都很难寻,治理高昌,绝对是最顶级的功劳获取方式。这样的大功劳,他都是紧着自己的老部下来的。
寻常的朝会能开到正午的时候很少,今天就是例外。
朝会结束后,李承乾就毫不犹豫的远离了太极殿。赌注什么的,过后再说也一样,今天皇帝老爹明显脾气不好,傻子才往枪口上撞。
才出太极殿,就被人叫了一声。
转过头,才发现是房玄龄。
“殿下,下次要是还有这样的推测,大可以跟老夫等人讲讲,能够防患于未然,就是最大的功劳。跟您相比,老夫等人,还是目光短浅啊。”
李承乾苦笑:“这一次不过是碰巧罢了,下一次未必就这么走运了啊。”
自己有几斤几两,李承乾还是很清楚的。不过是仗着对历史的了解,才在所有人眼里变成了能掐会算的形象。说到底,因为他的介入,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之前或许改变的幅度不大,但是如今因为银行等,变化几乎蔓延了全大唐,一个人的改变对现实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一大群人的改变,才是真的改变了。
对于太子的话,房玄龄却只是固执的以为是自谦的言语。
“殿下实在是自谦过头了,对了殿下,老君观袁天罡上表朝廷,请求陛下注意身边的防卫,并随时提防不正常的事情。据袁天罡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给陛下算卦,不过多以失败告终,但是今年不一样,他算到了清楚的凶卦,还说今年上天必定也会降下警示,您觉得如何?”
“凶卦?”
听到这个,李承乾也有点懵。
话说,老袁不就是靠说好话混的吗?特别是对皇帝,诈唬诈唬平民百姓还成,谁有胆子跟皇帝玩这一套?
反常,太反常了!
“涉及到卦算,就不是孤能发言的了。当初李师在世的时候,就曾告诫孤避鬼神而远之,房相这算是问错人了啊。”
房玄龄神秘的笑笑,拱拱手就离开了。
站在太极殿前面的台阶上,望着房玄龄的背影,李承乾自嘲的摇了摇头。
毫无疑问,这也是房玄龄的试探,估计自己的发言还是没法让所有人相信啊。估计这些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卦算的真传,这些先知先觉都是卦算出来的。估计,这已经是他们在理性若即若离的情况下唯一的一个推测了。
卦算?卦算要是有用的话,人还费心思干嘛,整天鼓捣乌龟壳算了!
不过,袁天罡的反常还是有必要警惕一下的。这些家伙才是最严谨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才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死。估计,是袁天罡得知了什么消息,还是对皇帝不利的,有十足把握会影响到皇帝的。
虽说不想替皇帝老爹操心,也用不着,但是李承乾还是很好奇。
才回东宫,就叫了马车,直驱老君观。
皇家是李姓,无巧不巧的是老子也是李姓,自从皇家将老子尊为祖先以后,道教就发达了。而作为道教明面上的代表人,袁天罡自然更是风光,“国师”的封号,虽说只是一个名号,可是已经足够他在长安横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