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冬日,富贵人家依旧如故,但是贫寒人家已经开始猫冬了。御寒能力的低下,使得人们不由自主的想要减少外出。
当第二场雪下来,气温又降低到了一个新的档次。
屋外面是寒冷的,但人的心是炽热的。
等待许久,太子殿下的拍卖场终于开业了!
作为平康坊的邻居产业,两边的青楼楚馆都给太子殿下送上了一份敬意。而诸位勋贵,也忍不住送了一份礼物。没多珍贵,但心意终究是到了。
开业以前,拍卖场的请柬就已经送了出去。能得到邀请的,要么是王公大臣,要么是豪族家主,寻常的侯爵都不够格参加。得到请柬的人家无不骄傲自得,逢人聊天的内容已经变成了:
“你得到太子的请柬了嘛?”
“侥幸侥幸,得到了一张,就是位置比较靠后,丢人啊!”
这样的对话,从朝堂到街市酒楼里,都能听到。
江南绸缎的商人平日里彼此看着都不顺眼,但是这一次却抱成了团儿。拥有一个单间的名额,让他们跟下家交易的时候都昂起了头。
我等虽然是商贾,但这一次可算是有了脸面。王公大臣才能拥有的包间,呵,我们得到了!
开业的这一天,虽然在买单间的时候已经掏了钱,可是这些商人还是集体为太子殿下凑了一份大礼。
推着李纲的轮椅,师徒二人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拍卖场。
用不着出动太子亲率封路了,今天拍卖场的这条街彻底的净街,勋贵们的家将就把各个路口封锁了。一辆辆载满铜钱的马车,从拍卖场入口一直排到了街尾。
瞥了一眼排队的马车,李纲哼了一声道:“平日里都装作三餐不继的样子,如今遇到了好东西,家底都搬出来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老夫进果然不信长安会有这么多的铜钱!还有那辆车,上面居然都是碎银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嚣张。”
李承乾伸手拍拍老先生的肩膀,笑道:“行了,咱们可是做出保证不追究的。这么多的铜钱,隐匿在高门大户里可不是好事儿。看样子,铜银的比例又要变化了,弟子可是早早的把铜钱都换成了银子,指望这些人帮着赚钱呢。”
财货这条道上,李纲是自愧不如,所以只能笑笑。学院的建设看似是个无底洞,可是有这个弟子在,他就不发愁了。一百多的大儒已经齐备,可一百多人就没有一个擅长敛财的。所以,也只能把这个重担交到太子肩头了。
进入拍卖场,一股檀香味就弥漫而出。在制作拍卖场里座椅等物的时候,李承乾特意强调用檀木制作。最差的,外面也包着一层檀木。仅这些木头,就价值巨万。
不过虽然用料很多,但消费却没有多少。在李承乾做出保证,在所有的木料上都刻上木料商人招牌后,这个精明的商人当即保证拍卖场所有的用料都由他免费供给。
广告为王的时代,连靠近都没有靠近大唐。
只是一大早,却有很多的人已经按照自己邀请函的编号对号入座。有相识的,还一起攀谈着自己的打算。至于到时候跟说好的是不是一样,那就没准了。
找侍卫把轮椅抬上二楼,李承乾扶着老先生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走。
如今已经九岁的他,已经能够撑住老先生,所以两个人也没用多长时间,就上了楼。
不同于底下的嘈杂,二楼很安静,单间里的摆设很是典雅,所以不由自主的就让二楼的贵矜持起来。
正对拍卖台的一号包厢,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用的。
可是当李承乾推开房门,准备推老先生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个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品茶,另一个就站在门口,腰间的横刀根本就没全塞回刀鞘。
张赟!
那么,坐着的那一位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听到动静,李世民站了起来,几步走过来推开李承乾,亲自推着轮椅向前,搀扶着老先生坐到了沙发上。
换做是别人一定受宠若惊,李纲却全然不在乎。
张赟收起横刀,很利索的给老先生也上了一杯茶。
看着老先生饮茶的时候仍旧不停的按腿,李世民担忧道:“您的旧疾还是没有痊愈啊,有找孙道长看过嘛?”
李纲笑着点了点头:“劳陛下挂念,孙道长已经看过了,说这是旧疾,已经不能痊愈了。不过老夫如今已然八十多,又不指望这条腿活人,倒也没必要担忧。”
转过头,笑容顿时变成了咬牙切齿。
刚刚面对老先生还和颜悦色的皇帝,转头面对儿子的时候就恶形恶相:“朕都亲自出马帮你演戏了,这次要是不成,看朕怎么收拾你!”
李承乾无奈的笑了笑,走到角落里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沙发后面。
没办法,沙发虽然很宽敞,但是他不能坐到上面,甚至不能坐在沙发前面。
规矩啊!哪怕他是太子,也必须守规矩,能不守规矩的,只有李纲这样上了八十岁的老人。到时候就连犯法都不会被轻易治罪。
今天既然家长和老师碰到了,自然要聊聊学生的问题。
听到李纲口中出现的种种赞美之词,李世民得意的样子跟后世的家长一般无二。
不去打扰这两位的雅兴,李承乾走出单间,跟于泰吩咐了防卫升级的事情。
皇帝今日虽然白龙鱼服,但该有的防卫不能少。人这么多的场合,一旦乱起来,就是灾难。
整整一个上午都是入场时间,如果到了巳时人还没有进场,可就要失去参加的资格了。
不过敢在压轴时间点进来的终究是一个没有,当确定宾都进来后,老金进了包厢,黎达海则上了拍卖台,开始主持拍卖。
上台,四方揖后,黎达海笑着说:“今日太子殿下的拍卖会,得到我大唐王公重臣、勋贵名流,各方豪商和各国宾的捧场,余心甚喜。在下在这先给诸位做个保证,今天只要您能出的起价,宝物就能被您拿下。如果有没带够钱的也没关系,拍卖场可以宽限三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物离场,概不退换,但若是鉴定或者质量有问题,完全可以来找我老黎。”
靠边的一个包厢里响起了尉迟恭的大嗓门:“行了,少说几句,赶紧开始!老子早就看准了那款琉璃钗,就等着掏钱呢!”
尉迟恭的声音,引起了一片哄笑声。其实也没多好笑,只是人家国公都发话了,大家怎么也得应应场。
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黎达海挥挥手,立刻就有士兵全副武装的,把拍卖台给包围了起来。
拍卖台对面的前列座位,都是一些豪族家主之类,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害怕,反而更加肯定了即将拍卖物品的珍贵。
第一次站在这样的位置上,让黎达海很是紧张,在一个侍卫的携带下,一块乳白色的玉佩,被他带着从场间转了一圈儿,又到各个单间拜访,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看清玉佩的样子。
再回到拍卖台上后,黎达海举着玉佩,大声道:“经过金掌柜的鉴定,这玉,最起码也是汉物。卖家的身份某家就不公开了,金掌柜的建议是,起拍价五千贯!”
喊完这句话后,黎达海又擦了擦汗,心里不由得咒骂;老金,干嘛把前半场硬塞给自己。
殊不知,此时的老金,比他要凄惨的多。人刚进包厢,就被横刀制住,然后被一个太监搜遍了全身。
再看看太子的坐位,再推断不出那个威严的男子是谁,他这几十年的米饭就白吃了。
虽然被放开了,可还是腿脚发软,若是有人碰他一下,当即就得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