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穆红裳的眼泪下来了:“我错了。”
;;;;“孩子,”安国公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头,语气柔和下来:“你没有错。你还小,又是女孩子,是爹爹强迫你接受了太多你原本不该接受的事,是我们拖累你啦。我们穆氏一族掌兵权,大周虎符由我安国公府代代家传,因此我们家里与皇族的关系颇为微妙。你还小,说了你也不能明白,你只要知道,爹娘也不舍得将你嫁得远远的,可是嫁得远些,你反而能过得更好,比留在京里要好得多。”
;;;;“不!”穆红裳大眼睛里蓄满泪珠,鼻头都红了:“的确是我不懂事。爹爹常说,我穆氏将军守土有责,我听了,却没像哥哥们一样记在心里。哥哥们一满十八岁就要上战场,将来锦衣也是一样,他们都不曾抱怨,我又凭什么。我虽是女孩子,却与哥哥和弟弟一样姓穆。”
;;;;“小妹可比我强多了,”穆铁衣弯下腰,扯起袖子温柔地蹭了蹭妹妹的脸,将穆红裳的眼泪擦干净:“哥哥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心中也有过不平。那时我总在想,大周的将领又不止我们一家,凭什么是我们穆家,一代又一代,将命填在北境。凭什么是我们,凭什么不能是别人。”
;;;;“哥哥……”穆红裳哭过的大眼睛水汽氤氲,有些发愣地望着穆铁衣,似乎没想到自家心思磐石一般坚定的哥哥也像她一样,有过不平和犹豫。
;;;;“但反过来想想,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穆铁衣低下头,眼带笑意的望着穆红裳:“戎狄素来不安分,从大周开国起,北境就战事频繁,无论是谁,无论是哪一家,镇守北境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换了谁也一样,都是一代一代的将军拿命去填,若要镇守疆域,护佑百姓安稳,这个代价总得有人付。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红裳想想,我们穆氏将军骁勇,旁人可比不上我们,换了旁人也许代价更大对不对?”
;;;;“嗯。”穆红裳声音小小,随着一声答应,眼泪又掉出来了:“我都懂,但我还是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哥哥知道。”穆铁衣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脑瓜:“所以小妹比哥哥强多了,这样快就想通了。哥哥当年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想清楚这个道理。”
;;;;“那我也上战场行不行,”大约是太过难过,穆红裳望着哥哥的眼睛,又开始犯倔:“你们上战场守护大周百姓,我去守护你们。我可以的,我好好练武功骑射,可以在战场上护住你们的。”
;;;;“刚夸你懂事,就又开始说孩子话。”穆铁衣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赶紧眯起眼笑起来,想要遮住眼中泛上来的水汽:“哥哥们上战场不仅是为了护住大周黎民,也是为了护着你呀,你想要哥哥们平平安安,哥哥也想要你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呀。红裳说,是你的愿望重要,还是哥哥们的愿望重要?”
;;;;穆红裳瞪着穆铁衣的脸,固执地不肯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她答不出来,也不想答。而此时,许久未开口的安国公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落出眼眶,顺着她的面颊下滑。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甚至都顾不得婆母还在场。
;;;;“唉!”穆老夫人长叹一声,脸色颓丧地看了一眼安国公:“去瞧瞧你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