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瑛和蒋文斌都跪下了,一脸郑重地向端坐在书案后的皇上叩头。
“皇上,”蒋文斌抬起头,一脸崇敬地开口说道:“有此明君,是我大周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别给朕戴高帽了。”皇上摆了摆手:“将来都要在史书中遗臭千秋了,谁还在乎这些。说回眼前的事,明日你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了。至于老五你,一定要给朕沉住气。”
“谨遵父皇教诲。”郑瑛低头应道。
“陛下,”蒋文斌又问道:“依您看来,宗室之中谁站出来支持‘捐’赋最合适?安国公府的亲家礼亲王府行吗?”
“礼亲王不好。”皇上摇摇头:“在宗室中地位其实不高。不过因为他是安国公府的亲家,所以才被封了亲王而已。”
“那……贤亲王如何?”郑瑛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人选:“他儿子可是戎狄驸马,眼下咱们和戎狄开战,他作为大周亲王,也该向朝廷表个忠心。”
“王爷的奏议颇有道理。”蒋文斌连忙点头:“另外,荣康郡王诬告斛律迎欢一案,在朝廷这边算是不了了之,但斛律迎欢咽不下这口气,前些日子还坚持要告荣康郡王诬告。但她不管告到哪个衙门,都没人愿意处理。三法司的官员都觉得这是夫妻家务事,不愿意多掺和,但此事依旧闹得沸沸扬扬。贤亲王一家若想要与戎狄人彻底撇清关系,也不是不行,只要他肯与朝廷合作。”
“贤亲王可以等一等。”皇上摆摆手:“这‘捐’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终的目的是要让朝臣和勋贵们逐渐接受。朕的意思,不如眼下让贤亲王过得再难受些,等到第二次、第三次‘捐’赋,朝臣们开始不满之后,再与贤亲王讲条件,让他站出来公开上奏支持‘捐’赋。”
“如此更好。”郑瑛点头:“连续几轮捐赋,朝臣必有积怨。若是此时贤亲王站出来,矛盾焦点一部分会集中在他身上,我们在放出消息,说贤亲王为了撇清他一家与戎狄的关系,才主动捐税。是真是假不重要,理由站不站得住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群臣一个靶子,让他们的怨愤有个发泄的渠道。”
“那皇上以为,这一次宗室中要谁来响应?陛下放心,不论哪家,臣连夜上门去说服。”蒋文斌干脆放弃了自己出主意,直接问皇上比较快。
“这头一次,自然是朕的儿女们最合适。”皇上微微一笑:“老四在行宫,小五和小六不能出这个头,但朕还有女儿们呢。朕看平阳就很合适,朕的长女,皇子公主们的大姐,平阳的夫君有爵位在身,驸马个性温和,喜好读书,在京中仕子中也颇有声望。朕看平阳夫妻两个来带这个头就很合适。”
“好!”蒋文斌不管不顾地一口应下:“臣出宫后连夜往平阳公主府,陛下放心,臣一定……”
“不用你忙。”皇上摆摆手,轻巧地扫了郑瑛一眼:“要让平阳动,不过是小五一句话的事。你去废半日口舌,平阳还是得找她弟弟商量,要不要出这个面。绕这么个大圈子做什么?还不如让小五直接捎个信给她。”
郑瑛微微一愣,接着忍不住自嘲一笑。他可真是自作聪明,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父皇的眼睛呢?他的势力有哪些,谁有站在郑瑾的身旁,恐怕父皇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肯说破,冷眼旁观,看着他与郑瑾折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