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中年男子躺在藤椅上,脸上的白雾刚刚飘散而去,另一人正俯身拉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们。
“两位只要不是来寻仇的,我翠扶平必定知无不言,只是有一点,”她的手轻轻抚过那沉沉的睡颜,“别伤害我师兄。”
若是师兄中途从她的轮回梦术中醒来,便活不成了。更何况,自己的禁忌圈如此轻易便被他们破解了,实力相差甚远,她没得选。
五百年前的幕斋,一个满面愁容的少年坐了下来,苦恼地问到:“哥,好歹我也是幕斋的学徒,为何你总不教我点翠的手艺?”
杨迟目吹了手里玉石的碎末,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抬眼看着他,表情瞬间严肃,“迟宇,我不求你可以金榜题名,只望你可以多念点书,正正经经地当个读书人始终比我这样的手艺人要强上百倍。”
杨迟宇看着他摊开了双手,满手的风霜痕迹,与那张风华正茂的脸极不匹配。正想说什么,却见他起身往里间走去了。
“翠鸟怎么不见了,”杨迟目看着那个空空的笼子,眉头一邹,“定是扶平那小子干的好事,真是越发地过分了。”
转身拿了条案上放着的锦盒,塞到了杨迟宇手里便又坐到案前拿起了那块刻了一半的玉石,“你给元圆郡主先送过去,然后再去柳湖边给我押那小子回来。”
见他心情不好,杨迟宇只能气馁地捧着锦盒出去了,只是,一个拐角便见到了那个罪魁祸首者。
“都是你放走了翠鸟,害得我哥一个生气,都不肯教我……”
翠扶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往拐角处张望了一下,见那人没有出来这才小声说到:“这么大声,你想害死我不成?”见那手强行被他掰了下来,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如此残忍的点翠之法,有何得意之处?好兄弟,你若是帮了我这一回,改日便教你些厉害的本事。”
“说好了,”他指着扶平,眼中满是期待,“那便明日吧。”
“好勒”见他一个得意便顺势夺了那锦盒,“那这个,便由我代劳了,师兄那里就交给你了。”
“元圆郡主的东西,凭什么让给你去送呀?”
翠扶平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锦盒,快速往前奔去了。迟宇看着那个摆了摆手的纤瘦身影,一边叹气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师兄弟,一个端正刻板、一个欢快洒脱,时常一言不合便开战,让夹在中间的他着实头疼呀。
刚进了元府的扶平,正由下人引着到了一处九曲桥处,池里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前面一座水中央的亭子,只见一个穿着藕粉色抹胸簇花长裙的少女倚栏而坐,高髻上簪着一株粉中露白的荷花。
“启禀郡主,人已带到。”
“怎么不是迟目哥哥,”她瞥了一眼,见不是那身藏蓝色,便斜眼看了一下来人。只见那人一身的素衣,形貌修长犹如拂柳之姿、眉眼俊朗,好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
“师兄,他正忙着给宫里的娘娘雕刻玉佩呢,还望郡主体恤,”翠扶平双手捧着那锦盒,垂眉低目,“这不,想是怕郡主等得急了,一个完工便急着让我先给郡主带来了。”
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恨得想打人。这个元什么郡主的东西,师兄不是亲自出动也会让迟宇送来,便是王爷也如此没有如此厚待过,想想都觉得来气。
“你们先下去吧,”她款款上前,接下了她手里的锦盒,“迟目哥哥的东西,果然精美非常。”
翠扶平瞧了一下她手里的臂钏又瞧了瞧她,“我师兄的东西是好看,可这奢华妩媚的臂钏,却是配不起郡主这出水芙蓉之貌的。”
郡主那洁白的脸上飞起了两抹红晕,视线才从那人的脸上移开,便望见二皇子迈步而至,脸上那丝娇羞立马转为客客气气的标准微笑。
“今日倒是好雅兴呀,元圆,居然瞒着我偷偷来会小白脸来了。”
他大跨步伐,一过来便死死地搂上了元圆的腰,一双媚眼直盯着翠扶平毫不客气地呵斥到:“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怪道了。哟,还有定情信物。”
他说着便要抢她手里的金描镶玉的臂钏,谁知一个增持之下,二皇子突然放了手,而元圆便一个脚滑,眼见要砸到柱子之际,手被翠扶平一拉,一个前倾便被对方用手固定在了原地。
“郡主若是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四目相对之间,她看着那人放开了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消失在了九曲孔桥的那头。
“哎呦呦,我的小心肝呀,”二皇子浮夸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笑着挑了一下眉尾,“怎么样,要不要我去父王面前说道说道?”
“二皇子净添乱来了,如此恩情元圆怕是消受不起。”
“若不是有我这个捣乱在,你又怎会明白自己的心呢?”他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自己,又拍到了元圆的削肩上,“更何况,你我都不喜欢对方,与其等着母后催婚,还不如替你做一回媒人,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