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中的那颗药丸已经被掌心熨得微温, 任极反反复复把着这颗药丸,心里犹豫不绝, 这药,真能吃吗?
那药指甲盖大小, 夜里漆黑得没有半丝反光,凑近鼻端,竟然闻不出一点味道,对着火光看透出玉石般的色泽,离火近了又长时间捏在手中,却也没有因为温度的升高而有变软的迹象。
莫纪寒还在旁边昏睡,任极目光在药丸和他身上来回数遍始终下不了决心, 若这药是给自己的, 他大可一笑置之将它扔得远远的,可现在,他该不该相信那个如鬼魅般的家伙说的话?如果他说的句句是真,那早先出发的杜太医恐怕凶多吉少, 他一个丝毫没有武功的老人, 又怎么可能避得过那些毒瘴。
更为要命的是,他一路急赶未及通知越宁,那些通报恐怕统统都送去了京城,令他暂时无法掌握他们目前的行踪。而且,除了杜太医之外,再没有人见过“独龙珠”真正的模样,如果他万一有了个三长两短, 叫自己该去哪里找“独龙珠”?
而且,任极的目光忍不住在莫纪寒昏睡的脸上逡巡,如果那个奇怪的家伙说是真的,等到上了五老峰找到独龙珠,是不是真的也无法再救回他的性命?!
想来想去,脑中仍旧是一团乱,最后低咒一声趁莫纪寒昏睡抬手捏开莫他的牙关将那颗药丸强塞进去,灌下几口水后轻抚喉结,让他把药吞了进去。
莫纪寒昨天虽不知道任极给他吃了药,但睡得莫名其妙,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被任极给点的,而且昨晚本该救下的那个重伤之人也不在,等转醒过来发现任极脸色难看之极,想来定是有什么事是他所不欲自己知道的。
之后的上山路途虽然越发艰难,任极却一改往日能拖就拖的走法,白天趁着毒瘴抵不过日光几乎是不停歇的赶路,直到夜间瘴气渐浓时才会休息。
由于毒瘴终年于山间盘绕,起先自以为有解毒药的任极并未如何在意,如今却是不得不谨慎行事,不再于地上宿营,转而上树。
近卫们个个身手不凡,轻功提纵攀树而上不是难事,加之每每如有任何,多半时候也是露宿荒郊,倒也习惯。
只是却苦了那两个小宫女,这一路跟过来本就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夜晚听过那人的讲话后更是心神不宁,把解毒丹加了倍的吞下去,恨不得当成一日三餐。现在居然又要上树才能睡觉休息,让她们只能望树兴叹。
别说平时就没爬过树,这山里又潮又湿,连树皮也不能幸免,而且阴寒气候人自然穿得就多,连走路都显得笨重,别说是爬树了。
晚上时分,鸣枭见两个小宫女笨手笨脚几次三番的还没爬上两步就从树上滑下来,先是瞧得有趣,不免多看了会,看到最后,就受不了了,起身一手提一个,嘀咕道:“像你们这种弱不禁风的丫头,真想不通为什么皇上还要带着。”
柳莺听他说得嫌弃,当下就憋红了脸,呐呐的不知回话,莫言脸上同样红晕满布,气冲冲驳道:“没有我们,你们这一个月来除了烤肉肯定还是烤肉,哪有白饭加菜?还是说你会做?”
话未说完,又是“啊”的一声尖叫,顿觉腾云驾雾头昏脑胀,等到眼前再能瞧清东西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截颇为粗壮的树枝上。
鸣枭对于莫言的话只嗤上一声表示回应,然后道:“站稳抓牢了,今天晚上就在这上面睡觉,记得别乱翻身,掉下去我可不负责接。”
柳莺正对着莫言站在另一截树枝上,脸已经由通红变得惨白,抓着树干的手不住发抖:“真的是在、在……这里睡、睡觉么?”
没人回答,鸣枭已经纵身跃了下去,莫言心虽忿忿,奈何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也不由紧张,僵在原地抓着树枝:“柳姐姐,你可要抓牢了”
柳莺满面苦容,俯视着近一丈的地面:“我已经抓得牢得不能再牢了,可是,小莫,这样抓着,我们该怎么睡觉?难不成要站着睡?”
树枝依然湿滑,莫言本想坐上去,奈何一弯腰就觉得自己险险会掉,只好僵得更直的站着:“柳姐姐,站着也睡不成呀,这不稍微动一动就会掉下去。”
两人抓着树干愁眉苦脸,心里悔得要命,早知如此,还费那个劲爬什么树,不如就在地上打地铺,顶多再多吃两颗解毒丹。这树上既不能烤火也不能被盖,风一吹冷嗖嗖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睡觉更是想都不敢想,只求自己别掉下去就要阿弥陀佛了。
正在发愁,突然听到鸣枭的笑声:“你们两个,是打算这样站一晚上吗?那正好,有你们放哨,今晚弟兄们可要好好休息一晚。”
柳莺见到他来如见救星,哪还会在乎他说的话是讽刺还是挖苦,赶紧道:“枭副统领,麻烦你送我下去,这上地我实在没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