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她成功了。
秦菜没有回天庐湾,直接去了二夫人和二爷的住处。那里环境比较压抑,但是很符合她的心情。现在她的地位已经不同,住的当然不是下人房了。
二爷那里有她专用的客房,里面有佣人会定期收拾。她进到房里,进来的佣人突然低声道:“暮小姐,本市的珠宝大亨周先生很想见您一面,您看方便吗?”
秦菜很意外:“见我?”
佣人点点头,秦菜知道那个周先生想必是给了她不少的稿费。她心情固然是不好,但是也早已不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呆一晚的时期:“他在哪?”
佣人把她带过去,外面已经有车在等了。秦菜一上车,司机直接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厅。秦菜下了车,也是有点意外:“我以为这里已经关门了。”
外面的门童很有礼貌:“暮小姐,这家店是周先生开的,今晚只等您一个人。”
第一次有这样的排场,可是秦菜竟然不觉得兴奋,也没有丝毫紧张。她脚步从容地上了楼,那位周先生果然在雅间等她。
见到秦菜,他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暮小姐,久仰久仰。”
秦菜没有伸手,态度冷淡:“什么事?”
那位周先生竟然也没有生气:“单纯请暮小姐吃饭不行吗?对了,既然来了这里,暮小姐一定要试一下这里的黑鲔鱼……”
秦菜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我没时间。如果你只是请我过来吃饭的话,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这位周先生滞了一下,终于干笑着道:“暮小姐,实不相瞒,周某有一家店开张之后一直不顺,想请您给看看。钱不是问题,随您开。”
提到价格,他突然自信起来,口气也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秦菜手里握着玻璃的水杯,她最近确实不缺钱,对这个也并不感兴趣:“你既然能够找到我,多少也明白我时间宝贵。”她站起身,那位周先生也急了——他们这些人,对人间的各位玄术师的动向也是随时掌握的。
以前人间最红的当然是白芨,这关系到自己的气运,是个人都想结交一下。而现在的人间,最炙手可热的当然是二夫人和二爷身边的红人——这个叫小暮的玄术师了。
他这样的人,当然是要示好结识一下。
可这个小暮对金钱不为所动,这个近乎,不好套啊。
秦菜起身出去,那位周先生刚想叫住她,突然呆了——桌上的玻璃酒杯,秦菜先前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现在杯子还在,但是在灯光下光芒熠熠——那分明是真正的黄金杯!
他是个珠宝商,对是不是纯金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只是这杯子……什么时候变成金的了?
他擦了一把汗,是在作梦吗?
而人间对于是否启用先知,一直在犹豫。太子爷并没有下达新的指令,原本连二爷都对此不再抱希望了,然后在二夫人和太子爷见面长谈之后,太子爷突然同意了。
秦菜在人间的职位,就有了新的定义——先知。相当于古代的国师了。
先知职位的设立,自然是遭到了秩序的强烈反对。两个组织有始以来第一次高调对话。秩序那边燕重欢的意思很明显——勒令人间撤免先知,并且遣回秦菜。否则秩序必然不惜一切代价,铲平人间。
事态很严重,连秦菜都知道。以前秩序拥有先知,所以他代表天道,他的存在在整个玄术界都是合理的,如同政-府军。而现在人间拥立先知,等于公然独-立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被秩序允许的。
但是人间这次顶住了压力,他们有更好的借口——秩序的先知死了。在人间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秦菜透露了这个消息。老爷子立刻还击了秩序,既然秩序的先知要过五十几年才能再度出现,人间当然可以拥立先知,在这五十几年之间维持人间的秩序。
秩序当然不可能妥协,双方之间几次爆发剧烈冲突,伤亡难以计数。
白河不得不再次约谈了秦菜,依旧是那家茶园,十块钱一杯的茶水。只是这一次谈话内容,不再是以前师徒之间的轻松:“小菜,你知道人间拥立先知意味着什么吗?”
白河的语气很严肃,相比之下,秦菜就从容很多:“我当然知道,师父。”
秦菜的淡然令白河不解:“菜菜,双方不断地冲突,伤亡很大,而这都是因为人间要确立先知。事实上他们确立的不是先知,而是正统玄门执-法部门的身份。”
秦菜品了一口茶:“我知道,师父。”
白河语塞,秦菜徐徐道:“什么是正统的玄门执-法部门的身份呢,师父?谁是正统?你不肯去查尊主的真假,不理会先知背后的疑团,就是因为不愿影响秩序玄门正统的身份,对吗?”
白河沉默,秦菜嫣然一笑:“可是我不是秩序的人,师父。从我的身份和立场来讲,也许人间不是正统,但是秩序也未必是。而相比之下,人间能够给我的,比秩序多得多。”
她把茶杯放在桌上,轻声道:“也许我们现在的价值观已经不同,但是师父,能够停止战争、停止伤亡的方法,不止是我不再担任人间的先知。还有一个方法……是秩序承认人间是正统的玄门执、法部门。为什么秩序不这样做?”
这一番话明显出自白河意料,这也是师徒二人第一次出现如此严重的分歧。而秦菜要说的话不止这些:“因为秩序不能舍弃他们已经到手的权利,对吗,师父?”
白河不能回答,这些观点,在以前的他看起来绝不可能成立。但是仔细想一想,又真的是这样吗?他叹息着开口:“小菜,你的想法很偏激。人间的所作所为,你应该看在眼里。他们难道可以代表天道吗?”
秦菜摇头:“师父,每一个组织都存在黑暗面,人间不能代表天道,秩序也不能。如果一定要在两个组织之间选一个来代表天道,我希望是能给我最大利益的那一个。”
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衡量价值?秦菜不懂,白河也不懂。一场冷场之后,秦菜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来:“师父,如果这次邀约,你我是以师徒身份相聚,我就再坐一会儿。如果是以秩序或者人间的立场,我就得先走了。”
白河只是叹气:“你多久没回家了?你妈妈上次还问我要人。”
秦菜这时候又收起了方才那种公事公办的表情,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小五该上初中了吧?”
白河点头:“有空就回去看看,这里离朱阳镇又不是千里万里。”
秦菜答应了一声:“我啥时讨厌见到我爸!”
白河拿花生丢她:“胡闹,你自己爸再怎么样也是骨肉亲人,岂可厌烦?”
在他面前秦菜听话很多,这时候只是撇了撇嘴,没多说。
两个人在茶园坐了一个半小时,秦菜终于回去了。望着那个小巧的背影,白河突然醒悟过来——她为什么不惧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