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主将陆远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失去所有声音,只剩下无数凌乱的身影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厮杀挣扎。
下一刻,寂静的世界被砸破,溅射出无数残酷的碎片。
原本逐渐被压制的妖魔突然间凶性大发,开始疯狂撕咬着那些挡在最前面的士兵。
越来越多行尸争先恐后往城门里面挤,就像无数看到血肉的豺狼。
正建立防线的先锋营,和准备封门的大刀营官兵还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所有人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和不安。
“别慌!稳住阵脚!”
梁兵高声喊道。
他脸上多了数道抓痕,原本英俊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
“大刀营,给老子砍!他娘的砍进去,把门给老子堵住!”
石磊嘶声大吼。手中大刀砍瓜切菜般胡乱挥舞,可惜在密密麻麻的尸潮中举步维艰。
慕白鱼提着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身上白袍染红了大半,俊美的面容多了一抹妖异的猩红。
“陆远已死!南山关已破!你们还不各自逃命!”
他冷漠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战场,声音虽轻却几乎让前方整条防线崩溃。
将军死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又隐隐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梁兵的先锋营许多人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在瞬间被凶狠的妖魔拖走,又被撕成碎片。
石磊两眼赤红,手中大砍刀有半截已经崩坏,仍然不停向前冲杀,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心中的惶恐和不安。
带着亲卫捉拿奸细的赵鹤和指挥弓弩营的张良才死死盯着那白袍男子手中的头颅。
他们都很年轻,从十几岁就跟着陆远,一直走到现在。
看着那张白发苍苍死不瞑目的苍老面孔,赵鹤一声悲鸣,顿时泪流满面,张良才更是急怒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陆远已死!南山关已破!哈哈哈……”
一个嚣张的笑声回响在南山关,仿佛在向所有南山关守军确认这个实事。
是贺庆虎!
在他将陆远身边两个上三品引开的时候,就知道那位南山关主将死定了。他不可能躲过一个五级念力大魂师的暗杀。
正与他厮杀的护卫猛然惊醒,口中发出一声怒吼,红着眼睛想要下去为将军报仇。
可惜他的对手是一个上二品,实力比他高出一大截,从始至终他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此刻更是没有办法轻易脱身。
钟鸣也是脸色铁青。
他倒不在乎陆远的死活,只是担心主将阵前被斩,守城官兵士气大伤,说不定会一泻千里。到时候这号称东虞第一雄关的南山关,还真有可能在今夜便被这些贼子和怪物给攻破!
南山关若是破了,那他这监察使也难逃罪责。
他有心想要下去收拢残局,可惜对面那怪物也没打算放他走的意思,仿佛他现在的目的就只是缠着他们这两位上三品而已。
城门口,先锋营组成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
梁兵连连怒喝,可惜士兵还是不断后退。
也不是先锋营的士兵不敢赴死,而是身后变故连连,连主将都被杀了,未知的恐惧已经开始动摇他们的信心。
好在还有弓弩营在后方支援,强大的床弩已经成为杀伤妖魔的主力,那些冰冷的器械没有人的情感,依旧在冷漠的收割涌入城中的妖魔。
再看苏小安他们。
这些大明府出来的年轻人缩在角落里,一脸麻木的砍杀着四周的行尸。
这个时候,他们心中满是悔恨。正因为他们不听劝阻,擅作主张,强行打开城门营救城外难民,才造成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就连那素衣女子也有片刻失神,自己可以为了心中信念慷慨赴死,但有什么资格让那些士兵为她的信念送死呢?
脱下这身铠甲,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百姓,也有家人和孩子,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但若是时间可以重来,再看到城外被妖魔分食的难民百姓,她是否真的能够狠下心来作壁上观?
还是不能吧!
救人是错,不救也是错。
师傅啊,到底该怎么样做才是对的?
女子叹息一声,原本坚定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迷雾。
苏图在城门另外一侧,当听到慕白鱼的声音时他就知道要遭了。
果然,主将被杀!
在战场上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其实从发现贺庆虎的踪迹,他就猜到慕白鱼很可能也躲在某处。
可惜那位大魂师手段诡谲,行踪莫测,猫又一直在睡觉。他即便事先猜到,也根本没有办法将对方给揪出来。
如今南山关群龙无首,官兵士气低落,这样下去这关卡怕是守不住了。
若南山关沦陷,妖魔横行无阻,百姓沦为血食,那岂不是变成另外一片荒野?
苏图虽不是出生东虞,这场战争按理说跟他无关。
但一路走来,他为救人而入城,为救人而杀敌,到了这最后关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惨剧发生,让这南山关沦为人间地狱?
不能够吧!
再说,他跟南曜还有仇呢!
没道理不帮着东虞再挣扎一下啊!
苏图吐了一口血痰,瞥了一眼身旁已经不怎么出手,淡定得有些无聊的麻衣,认真说道:“我要去封城门,你帮不帮我?”
麻衣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
那就算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