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菜刀么?”
看到对面几人怔在当场,陈少棠再次问道。
“你说什么?”
眼镜男瞪大了眼睛,半晌后他才清醒过来陈少棠问他要菜刀的原因。其实,他本不想切人手指,只想以切断手指为名讹几张钞票花花。
有些人总以为金山银山比命重要,但倘若真要用金山、银山买他一条胳膊,他通常不会干,因此眼镜男相信面前这位文弱的小伙子更不会干。
这么帅气、清爽的一位小伙子,真要失去了一根手指的话,长得再如何清爽帅气,说出去也是个残疾。关键问题是,自己切掉自己的手指,谁又能下得了手呢?
除非他是个疯子。
“到底有没有菜刀?”
陈少棠又问。
迟疑半晌后,一个小伙儿咬着牙用眼神征求了眼镜男的意见,从瘦长的背后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菜刀,不自信地扔到了陈少棠面前。那么大一把菜刀,也不知道他起先到底藏在哪儿的。
五个人之前吃惊,现在疑惑,难道这个文弱的13岁小男孩儿真会疯狂到自己切下自己的手指?
菜刀那么大,他们想看看。男孩儿那么小,实在等不了。
陈少棠这时弯腰,从地上从容地捡起菜刀,之后右手握刀,摊开左手,低头沉吟道:“切哪根手指好呢?”
切哪根手指好呢?
五位小伙子一眼不眨地盯着陈少棠,看到他的左手手指仿佛在弹钢琴,轮番曲起又伸展,看样子的确在琢磨到底切哪根手指比较合适。
半晌后他抬起头来,伸长手臂,蜷起其他手指,只竖起一根中指隔空指向五位小伙子,眼神坚定慷慨道:“我决定了,就切这根手指!”
看着竖向自己的那枚中指,五位小伙子愣住了,半晌未动,陈少棠这才发现五位小伙子脸色铁青,仿佛突然中了某种剧毒。
“你们怎么了?”陈少棠疑惑地问,“你们生病了么?”
“你才病了……你为什么非要切那根手指!”对方不知是谁愤怒喊道。
“因为它最长,好切!”陈少棠认真道。
说完,陈少棠毫不犹豫,把那根中指紧贴在树干上,然后举起了菜刀,在眼镜男慌乱的“你等等,听我说”的呼喊中,咔嚓一声砍断手指,随着响声,一截断指骨碌碌滚落在地上,鲜血刹那间喷溅在青白色的树皮上。
五位小伙子傻在那里。
一阵剧痛传来,陈少棠深吸一口气,向对面眼镜男望去。五人脸上闪过骇异之色,有人失声叫道:“天呐!这家伙是个疯子!”
此情此景落在眼镜男眼中,他突然摆手道:“走!”然后转身快速离去,其他小伙子紧随其后,如被人用大棒追赶着仓皇逃窜的一群流浪狗。
“喂!”五人背后突然响起陈少棠的喊叫声,五个人影蓦然止步,于惊诧间转回头来,茫然望向陈少棠。
“你的刀!”陈少棠道,说着把菜刀远远扔向他们。
几个人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躺在地上沾血的菜刀,连理都未理,迅速转身离去。
陈少棠咬牙捂住伤口,脸色苍白,半晌后,他捏起断指走出小树林,向学校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决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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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来钟,穆容雪身着白衣长裙,正在窗前读书,衣装匀称地勾勒出她身体自上而下的俏拔,一瀑乌发与洁白的纱帘随风而动、宛若流水般轻柔自在。听到房门响动后她回过头来,发现了满脸满身斑驳着鲜血的陈少棠。
“怎么了,少棠?”
穆容雪扔下书籍慌忙问。
“抱歉,雪姨,我把事情搞砸了,断了一根手指头。”
陈少棠举起断指道。
穆容雪疾步过来,多多少少有些慌忙,这在陈少棠的印象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一味平静,仿佛生命中根本没有令她着急的事。现在她着急地握过陈少棠的左手察看着,迅速转身取出小药箱为他清洗、包扎、敷药。
“对不起,雪姨。”
陈少棠看着自己的手掌渐渐清洁,看到雪姨的急切,感觉到内疚。
雪姨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他,目光温柔而坚定,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继续为他包扎着。
“谢谢你,雪姨。”
陈少棠感动道,之后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