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后的第二天,云阳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今年的雪要比以往晚得多,但也要大得多。早上,林峰便被楼下的银白吸引,从窗户望出去,远处的山、林、路已分辨不清,只觉得雾蒙蒙一片。东北的雪似乎有着魔力,吸引着人们尽情地投入其中,楼下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他们追逐着、奔跑着,互相掷着雪球,嬉闹着在雪地上打滚,笑声在上空回荡。
林峰家乡也下雪,只是比这里要小得多,洗漱穿戴好下了楼才发现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自己的棉鞋鞋帮低,没走几步雪就进了鞋里。但这雪似乎仍未停,漫天的雪花从天而降,人们脸上、头上、身上已经全是白色,林峰也顾不了许多,深呼吸着带着雪片的空气,一阵阵清新从肺部扩散到全身,心灵似乎也进行了洗涤。
而就在这下雪天里,期末考试开始了,由于这段时间刻苦学习,自然让林峰有了很大的长进,但短时间内知识大量涌入,林峰的脑子也很乱,知识还没有形成系统,理解得也不够深入,考试时林峰就有些懵,很多题目看似会做,等一上手却发现不是做不出来就是没有把握,考完后林峰有些失落,不过也没办法,事已至此,也只好为开学后的补考做准备了。他将一学期的课本资料打了包,准备带回家复习。
火车票是班里按行程统计好的,然后学校统一到火车站去买,其实林峰因为“汇帮办”的业务经常替人买票,完全有能力自己去买。只是学校统一买了,也省的他跑一趟。走之前,他和程明去了养牛场和老刑道了别,新出生的小牛犊长得很好,两只牛眼萌萌的,每当林峰走过,便盯着不放。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林峰便和侯东、柳少军、许磊一同坐上学院的大客车去火车站。这几天是集中放假时间,学院为了方便学生乘车,特地组织学院的几辆大客车每天免费接学生去火车站,但“僧多粥少”,大客车上一位难求。
等到大客车启动离开学院时,已经超员一倍还多,林峰被挤在人群中,人给人取暖并不冷,但完全看不到窗外,只能偶尔看见昏黄的灯光划过车顶棚,车厢里忽明忽暗,人们也没有刚才挤车时的兴奋,变得昏昏欲睡,车厢里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回荡其中。这条路无比漫长,林峰觉得自己似乎又在车上睡了一晚。
云阳火车站依然是国内最繁忙的火车站之一,到处都是提着、推着、拉着大大小小行李疾走的人,很少有驻足的,原因当然是太冷。而候车大厅却是另一番情景,这里似乎和大客车上的情形很相似,林峰几个艰难地提着行李穿过人群,引来人们一阵阵侧目,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进站上车当然是第一位的。
列车从北向南驶入关内,气温逐渐提升,车外的白雪消失,灰色干瘪的枝条重新回归,而天色也已近黄昏。一天的旅途对于年轻的林峰来讲并不漫长,相对于其他人的无所事事,他却看着眼前的事物开始“胡思乱想”,比如:对面座位上坐着的中年妇女,她从一上车就在收拾整理她随着携带的小包,将一件件东西从包中拿出来放在窗户下面的小桌板上,又将它们一件件地装回包里,而且看着她装东西的样子,似乎她在默记它们的位置,等全部东西都收到包里,她便安静下来,可没过几分钟,她又将包中的东西一一摆出来,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等重复三遍后,林峰觉得自己的结论是对的,对面的中年妇女很有可能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但林峰却又不能阻止她的动作,他想如果自己阻止了,那妇女会不暴发?也许是自己敏感,或许只是因为家里琐事承受的压力过大,想找出一件事让自己分散压力罢了。林峰决定避开妇女的正面,转向旁边。
而这时,在斜对面坐着的一对男女引起林峰的注意,从穿着上来看,这二人不应该出现在硬座车厢,而应在硬卧或是软卧里,男的上了些岁数应该在五十开外,脖子上露出的金光和手指上的戒指说明其身价不菲,而女的明显要比男的年轻不少,至少二十岁是有了。不过,女的打扮更显富贵,貂皮的上衣,两只手上六个钻石戒指,当然耳环和项链也不能少,林峰觉得这对男女即便有钱也不应该在这种环境下露出来,这不是招贼偷吗?只要拥有正常思维的人都应该想到的呀!林峰在心里也只能摇头叹息了,“成功和富有之路不只一条啊!”
而此时,几个人从车厢两端走了过来,林峰敏锐地感到一丝不寻堂,那些人走路的样子很特别,似乎他们的脚后跟并没有压实地面,每次只是轻轻沾一下,便又发力前进一步,这样的最大好处就是走路快且没有声响,同时看似他们眼神游离,但林峰觉得他们似乎正紧密地观察着斜对面的男女。
而那对男女此时也有些反应,男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女的却显出惊恐来,男的似乎想站起来,但从靠背后面却伸出一只大手压住男子的肩头,与此同时,一个脑袋凑到男子耳边说了几句,那男子就如泄气的皮球摊坐在座椅上,而另一边的女子也已经被邻座的女人控制,同时,过道里的人快速来到两人近前将两副手铐拷在两人手上。
林峰似乎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当车厢里的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时,他却很平静地给自己刚才的推测得出结论,“这对男女确实不是一般人!”
而对面座位上的妇女这时却似乎被刺激到了,突然站起身来大叫,歇斯底里地叫喊声顿时引起车厢内所有人的注意。刚才还在控制年轻女子的女便衣这时又来劝阻妇女,只是显然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