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观里香客众多,其中不乏有熟悉吴家二公子的人,大家都在议论风度翩翩的吴公子为何与公孙入云道长一番交谈后变得失魂落魄的同时,也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吴乐身边的韩尽忠。
身形与吴乐相仿的韩尽忠身姿十分挺拔、高大,但那张长满脓疮、恶魔般的面孔却让韩尽忠与美男子吴乐大相径庭,众香客见到韩尽忠奇异恐怖的外貌纷纷不寒而栗,看向韩尽忠的眼神,大多都充满了恐惧。
韩尽忠懒理这些世俗的眼光,颇有些不耐烦的拍了拍吴乐:“哎哎哎,我说吴公子,现在我已经将你安全送到了碎星观,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韩尽忠把大拇指和食指攒成一个圈,然后往圈里吹了口气,然后又放到了耳边做聆听状,若是此刻他手里攥着的是一枚铜钱,那叮铃铃的响声一定是韩尽忠最想听到的。
吴乐回过神来,把泪痕未干的吴安唤到身边:“吴安,你手里还有银钱没有,这位韩尽忠壮士是我的救命恩人,将我们随身携带的银钱赠与韩壮士,以答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吴安却面露难色:“少爷,银钱全在山魈撕扯我们行李的时候散落了,小的回去找过,可是一无所获,这手里仅剩的几两碎银子,怕是只能支撑我们几人在山上医治无霜姑娘的开销,而且还不知道够不够。”
难道堂堂澧州知州次子要行那赊账之事?
吴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韩尽忠开口,毕竟自己曾许诺过要赠与韩尽忠一个数额合理的大红包。
就差把“别想赖账”四个大字刻在脸上的韩尽忠,尽可能的压低自己心中的无名火,他面无表情的对吴乐说:“时间还早,我可以等吴公子在碎星观办完事后再回澧州取钱来交付于我。”
说完,韩尽忠向山下的方向走去,吴乐上前一步拽住他:“壮士莫怪,此番确实是事出有因,若壮士不嫌弃,就与我们一同在碎星观的客房住下,挤是挤了点,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韩尽忠礼貌性的挤出一个丑陋的笑脸,轻轻掸开吴乐的手:“我还是下山去等吧,就算吴公子有心,这碎星观里的众位香客可未必愿意留我这么个貌似恶鬼的家伙在山上。”
不等吴乐再次挽留,韩尽忠已大踏步朝山下走去,边走还边往身后摇摇手,示意吴乐别再浪费口舌。
吴乐也只好就此作罢。
公孙入云走上前来:“如何?吴公子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住宿的房间我已经令南葛安排好,吴公子还是赶紧随我去看看那位中傀的女施主吧。”
准许了已经劳累不堪的吴安送回厢房后,吴乐带着满腹的疑惑,跟着公孙道长来到了一座院落,这院落里的大门是由道家常见的一阴一阳,两个八卦组成,极富道教的神秘色彩。
庭院里地上满是落叶,肃杀的模样全然不像门外生机勃勃的夏天,公孙道长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想我公孙入云一辈子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履历,唯有这座碎星观与这碎星观里的规复亭能称得上贫道留给后世子孙的一点福荫罢了。”
吴乐接茬道:“公孙道长本事通天,方圆百里享受先生福泽的百姓比比皆是,岂只有碎星观与规复亭能称得上道长的手笔。”
刚刚被南葛搭救,本身又有求于人的吴乐耍了个小心眼,其实他连规复亭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先用话把公孙道长舔舒服咯。
等走到所谓的规复亭前面时,吴乐这才知晓公孙入云口中并无半分夸张。
一座普通的避雨亭内,平地拔起了一块足有三尺来高的白玉石,那白玉石晶莹剔透,周围散发着缕缕寒气,而玉石上面,斜卧着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像是一块烧焦了的木炭,但木炭哪有那么大又那么完整的一块,所以从这么远的距离来看,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何物。
等走近了吴乐才看清,躺着的哪里是什么黑炭,而是全身上下仿佛被人浇了沥青一样的南无霜!
本来仅仅是陷入昏迷的南无霜,此刻竟然躺在这里像一个被烧焦了的死人一样,吴乐神色慌张的问向公孙入云:“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入云镇定的捋了捋自己的白须:“南姑娘傀术攻心,这规复亭中的寒魄晶,正是幻宗傀术的天敌,此刻寒魄晶的寒晶之气正在驱赶南姑娘体内的傀毒,之所以南姑娘通体发黑,是因为她体内的傀毒正在与寒魄晶分庭抗礼,换句话说,此时的南姑娘体内正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持久战。”
吴乐沉声问道:“胜算几成?”
老道士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旁人都帮不上忙,只能期待南姑娘意志坚定,方能赢得这场生死战。”
吴乐微皱着眼眉,不死心的问道:“敢问道长能否断出下毒之人是谁?因为下毒之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虽然是无霜姑娘为我挡下了,但目标始终是我。”
“傀术乃是幻宗之属,能将傀术驾驭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想必对方已经迈入了二阶纵合境,至于具体的施术之人,恕贫道功力尚浅,无从得知。”
从未踏足江湖的吴乐,对这些各大门派的名称极其手段,以及个人的修为境界,吴乐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老道士刚刚所说的二阶纵合境,吴乐只是深以为然的感觉到十分厉害,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
公孙入云心细如尘,一眼就看出了吴乐的疑惑,他捻须笑道:“看来吴公子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才啊,江湖之上的这些事,就由贫道一一为吴公子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