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食在前,大家也顾不上说话,围坐着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吃到八成饱,十方才想起抓着鸡腿问道:“师父,怎么这么多吃的,是癸丑回来了吗?”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癸丑。这些吃食和烧鸡都是天师道的张天师遣人送来的。”
“啊,天师道?张天师?”十方的拿着啃了一半的鸡腿,张大了嘴。
天师道不就是正一道吗?这可是传说中方仙道之后道教的源头教派。大和尚在这里遇到张天师了?想起白天看见的道士,十方心中隐隐不安,默默祈祷师父说的张天师可千万别是他。
“怎么了,你咬到舌头啦?”月牙儿好奇的盯着他看。好好的大鸡腿,怎么啃了一半就发起呆了?
“啊,是,咬到了。嘿嘿,不小心咬到了。”他心虚的干笑道。
“真是笨蛋。你慢点吃呀。这外面那层鸡皮又香又脆的,最好吃了!”月牙儿啃着烧鸡,幸福的眯起眼睛。
“大师说的是天师道的张天师?那位道长可是叫张椒?”卢夫人放下筷子问道。
老和尚不由一愣,望着她道:“那张椒张真人可是天师道第六代的掌门。卢夫人你认得他?”
“嗯,是听家父说起过。十年前年家父去江州为官,因一件官司与那位张真人有过交往,说是一位不拘俗理又道法高深的世外高人。”
老和尚点头道:“呵呵,我说的那人是张椒真人的师弟。也姓张,所以也叫张真人。”
卢夫人缓缓点头。“原来是张真人的师弟啊。大师你与他相识?”
“是啊,真是凑巧。我和贾先生在大池边说话,就遇到了张真人和许逊许真君。这位张真人与我有故交,听闻咱们这里有妇人和孩子,就送了食物过来。”
十方感觉心里堵得厉害,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鸡腿。偷眼看了老和尚一眼,又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坐着发呆。
“咦?你不吃啦!”月牙儿抓起他吃剩下的鸡腿,啃了一口道,“你肚子小,吃太多肉容易积食。再吃个面饼吧?”
他忧愁的叹了口气,道:“唉,我吃饱了,什么都吃不下了。”
老和尚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知是怎么回事,就笑道:“张真人说,看十方很有慧根,日后一定也是大有前途的。”
“真的?”他顿时来了精神,转了转眼珠笑道,“那当然了,李先生说我的慧根可是很深的。”扭头去看月牙儿,见她已经快把那只鸡腿啃完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月牙儿啃着鸡肉,仰起小脸含糊不清道:“喔,我,我想起来了!今早我见过他们。一个是白胡子老神仙,一个是脏兮兮的大叔,腰里还挂着葫芦呢。那老神仙就是天师道的掌门师弟吗?”
老和尚摇头。“并不是。道骨仙风的是许真君,挂葫芦的才是张真人。要论起来,张真人还算是许真君的小师叔。”
“啊,真的呀,老神仙居然是邋遢大叔的晚辈?那个邋遢大叔一定很厉害吧?”
“是啊,中原大地人杰地灵,英才辈出。这位张真人虽然年纪不大,却见识不凡,底蕴深厚,让老衲也很佩服啊!”
十方疑惑的眨了眨眼,忽然从木凳上跳下去,跑到帐篷外面东瞅西望了半天,才又跑了回来,爬上凳子小声道:“师父,外面没人呀?”
大家都奇怪的瞅着他,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和尚用力咳两声,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训道:“好好吃饭,别惹事。一盘点心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揉了揉脑袋,抓起盘里一块雪白的米糕咬了一口,又开心的赞道:”嗯,这个米糕真好吃,你们快尝尝!”
卢夫人刮了他一下鼻子,笑道:“这叫白茧糖,是将糯米蒸熟后再趁热舂成米咨,然后切成桃核大小,晾干油炸,滚上砂糖制成这样的。以前在洛阳,我也常做这样小食。”
月牙儿在旁边一个劲点头。娘的手艺很好,当年她可是没少吃呢。
十方往嘴里塞着点心,猛点头道:“嗯,原来是白茧糖。哈哈,还真有点甜呢。奇怪啊,那些道士怎么给和尚送鸡肉,难道他们不怕犯戒?”
卢夫人轻笑道:“那些道士荤素不戒,当然能吃肉了。不但能吃肉,还可以娶妻呢。”
“啊,道士还能娶老婆?师父,师父!我觉得,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做道士呢!”
“你这家伙,真胡闹!”老和尚气得眼皮直跳,指着他训道,“身为佛门沙弥,应恪守戒律,无欲无求才好。你还这么小,娶什么老婆?”
十方一脸的思无邪道:“师父你说的什么意思呀,我都听不懂。做和尚为啥要无欲无求?馋熊掌算不算有欲求呀?”
“大师,十方年纪还小,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卢氏担心他受罚,也在旁边劝道。
“唉,他年纪小……真是,一言难尽。”老和尚叹了口气,感觉一口气憋在心里没了食欲,走到帐篷外面去缓口气。
“你呀,以后少说话,别气你师父!吃好了就收拾一下睡觉了。红豆、绿衣,你们收拾完碗筷就睡觉。我出去把衣服洗了。”卢夫人捡起换下的湿衣服,走出了帐篷。
半梦半醒时,十方被一阵悉悉索索吵醒。揉了揉眼睛,竖起耳朵细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扭头看了一眼,干娘的铺还是空的。他翻了个身,把月牙儿卷在身上的被子拽出来一半,正好能盖住肚子,又沉沉睡去。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射进来。还在酣睡的十方被月牙儿猛地一阵摇醒。
“十方,十方,你昨晚偷吃烧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