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一帅也找了内衣出来准备去洗澡了,钟芳便告诉他换下来的衣服记得先丢在放了洗衣粉的盆子里面,这样泡着第二天洗的时候就简单很多。
叮嘱完之后,她又鬼灵精怪地说:一帅哥哥,一会我也帮你在门口守着。刘一帅慌忙摆手:我一男的,又没有谁会偷看,谁爱看谁看。未曾想钟芳也是在逗着他玩,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去看钟长清和李二下棋去了。
那洗澡的地方也没热水,幸好天气也热。刘一帅把衣服脱掉后,转身看旁边的盆子里面早已经泡了钟芳换下来的衣物,他犹豫了片刻,想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或者做大事不拘小节的道理,咬咬牙把换下来的衣服扔了进去。
……
“死脑筋,食古不化”,李二又在那对着钟长清嘟嘟囔囔。
“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李二有些恨其不争的意思,“不跳艳舞,你这最低也得让姑娘们跳个三点式吧,我给你担保,三点式都可以场场爆满。”
就算饿死,犯法的事情不能干,这都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犯法?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吗,听说过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吗”,李二说得轻描淡写,“你这是只见过贼挨打,没见过贼吃肉,这年月谁管你啊,赚到钱才是大爷,自命清高也不能当饭吃不是。”
“就像这丫头”,说着,李二又看看钟长清旁边坐着的钟芳,“这工业园里面可以按人头点数,满街都是钱,只要你肯上去稍微跳一跳,街面上但凡是个男的,都愿意给你掏个十块八块过过眼瘾。”
“李二,滚你妈的蛋吧”,钟芳眉头一皱,向着对面噘着嘴,狠狠哼了一声,发着小姑娘的脾气,“你姑奶奶我才不稀罕这种臭钱。”
“好好好,当我没说,一个二个不知道与时俱进,把我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看看上个月那个团,整整在这演了一个月,场场爆满,还得加场,那团最少赚二十万吧”,李二只是笑着摇头,也不恼,还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他这是把钟长清当成好棋友,才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你们看看这如今发大财的人都是怎么发的,人家知道赚钱才是硬道理,礼义廉耻那套早过时早埋土里了,没钱一切都是白瞎”。
“你们知道我刚刚说的那团长是做什么的吗?”,李二哼了一声,对面都是些见识浅薄的家伙,“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山区学校里面的校长,趁着暑假带些山里的妹子出来捞一票,别看这些山里头的妹子一个二个晒得黑不溜秋的样,可人家台上一站,就是放得开,跳得嗨,这钱就来得快”。李二心里没有半分看不起人家,相反还很敬佩,李二对那校长有了解,人家到外面赚钱其实为的是山里的孩子能够继续到学校上学。所谓舍得,人家那是小舍而大得,为的是山里的教育事业。”
“人家外面赚了钱,回去后给自己和学生改善生活,还把山里的学校翻盖一新,添置桌椅板凳书本等等,还不妨碍学堂上继续给学生教五讲四美”,李二摇头,算了算了,和这些层次低的人说不清楚,“古人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先得说物质才能接着说精神。”
这个时候刘一帅也洗了,站到了边上,他明白李二无论如何诡辩,说来说去就是只有跳艳舞的团才能赚钱。
“嗯,艳舞,艳舞,一曲歌来一片情”,李二见钟长清也不言语了,渐渐一个人也说嗨了,“哈哈,你听听,你听听,电视里面广告词都是这样唱的。”
马八进七——绝杀,老钟,你们这节目不行,你这棋也退步了。
“如今的人都是怎么了,为了钱脑子里面都想的是什么啊”,钟长清心里懊恼地想着,他投了子,长长叹一口气,对于李二的混账话他也不想去反驳,只是越听这些话越感到疲倦,是如人在洪流之中无力抗拒不死死抱着露出水面的树干转眼被会冲走只能随波逐流的那种心累。
“老了,容易困,棋也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了”,钟长清站起来的时候,心情非常糟糕,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招呼刘一帅,“一帅,你陪你李二叔下几盘吧。”说着就自顾着走去洗澡去了。
“老钟,老钟,别走啊,得,小伙子,还是等你钟爷爷洗了我们再来”,李二冲着钟长清的背影喊着,想要拉他再来,李二没打算和对面这乳臭未干的小年轻下,他这剧场象棋王子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一般人他还真看不上,但是对象棋后辈他又忍不住以师长的心态循循教导,“你在边上先好好学学,这象棋不学个十年八年是很难有造诣的。”
“我一帅哥哥的棋下得可好了”,钟芳语气中满是崇拜,又对李二对刘一帅满不在乎的态度不满,“李二,你不一定能下得过我一帅哥哥。”
“什么?”,李二鼓着眼睛侧着头,仿佛钟芳这句不一定下得过的话太过飘渺虚幻,将耳朵竖起来听都不能听清楚,“你说我下不过这小子?”
“输赢是常事,也算不了什么”,刘一帅看面前有钟长清还放着的烟,又掏出一根来递给李二,“下棋就图个乐,又不是做什么事情都为了钱。”
“哈哈,小伙子年纪不大,道理还懂一些”,李二接过烟,自顾自点着,喷一口出来,呛得钟芳忍不住咳起来,“但是下棋也可以赚钱,还可以赚很多钱。”
“小伙子,你要能赢我,那么你就可以靠下棋赚钱了”,李二有些得意,“我和人下彩棋,一局输赢至少伍佰。”
“那李二叔有钱”,刘一帅还是笑呵呵地说着话,“一局伍佰可不是小数目”。这句话得看听的人怎么想,或者他说你棋好,能通过下棋赚到很多钱;或者他说你棋不好,得有足够的钱才能支撑你一直输下去。
“哥哥,李二他有钱得很”,钟芳也接上,有些忿忿不平,“他这剧院一晚上不管人家赚不赚钱,亏不亏本他场地费每场最少要收两千。”
“头发长,见识短,光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李二啧啧道,“我巴不得你们节目嗨,一天多加两场,我二八分成,固定收两千有个屁搞头,水电这些不是我支出啊,还有卫生费、市场管理费,时不时消防又来检查,跳舞跳得嗨了有人举报,片警还要来查一查,不都得拿红包打点啊,切。”
李二对刘一帅说:小伙子,伍佰一局,怎么样来不来?
“李二,你少来”,钟芳制止他,“我们这些穷苦人的钱你也狠得下心来骗,真没良心。”
李二明了,对面这小伙子可不穷,他那白色的诺基亚七八千才买得到。
“可是我没带现钱”,刘一帅等得就是他这话,面无惧色回答着,“要不我把手机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