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盖上了镜头。
耳机里是导演的狂骂:“你疯了?这一段你不拍?工资不想要了还是想卷铺盖滚蛋?!”
他没在意:“你一直跟着我,就是为了看我拍她?”
“是啊,谁让你们上次来不拍啊,上次不拍,这次也别拍了!”陶愿抹了把泪,朝人群围聚的方向冲过去。
摄影师收起机器,往观众席的方向走,拦住几个在观众席拍照的观众:“别拍了,别拍了。”
……
队医没能插上手,因为他发现这个据说是沈初雪哥哥人,看起来才十七八岁,手法简直比他这个经过层层选拔考进来的医生还专业。
沈初雪面色苍白地躺在地毯上,那一摔连平整到没有一根发丝不妥帖的盘发都微微散开了些,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面颊和额头上,薄薄的淡妆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晕染到看不出痕迹。
她并没有失去意识,也许短暂地失去意识过,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她看到苏致很近很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感受到他按在她的手腕和颈侧,也知道他现在正给自己检查身体,但这些信息又似乎无法进入真正的思考中,她的脑海深处,反反复复只有一件事,她去不了世锦赛了。
“小腿骨折,要去医院。”
队医下意识地相信了苏致的话:“送医院!”
准备送人去医院,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
梅思莹挤到沈初雪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这次蒙彼利埃,我一定拿一个奥运名额回来,全锦赛我们再竞争,你别难过,好好养伤……”
她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沈初雪就被队医和苏致带走了。
她看着那边的阵仗,想起她们之前无数次互相打气,还有约好的鹅肝海鲜大餐,倔强地抬头,盯着体育场雪白的天花板。
一开始,她找沈初雪一起练习的目的并不单纯,有意地通过润喉糖跟她接触,接着拉她一起加训,其实只是看中了她在七月份进国家队选拔时的表现。
他们国家的个人项目只有冯歌一个人能进世界前十六名,这一现状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梅思莹有自信能去世锦赛,但她也不确定自己可以打破这个现状,就想从这些人里面,挑一个希望比较大的队友,不管是谁拿下奥运名额,有两个名额,她去奥运的机会总比跟冯歌竞争大一些。
这是她给自己的奥运之路制定的方案,并且挑中了赛场发挥优秀的沈初雪。她真不在意黄静美挑拨离间的话,因为沈初雪人品如何,并不重要,大家互为实现自己梦想的工具人,都想要自己去奥运,只是在这之前的一段路,可以短暂地合作。
可是人非草木,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们也有了几分真正的友谊。
她宁愿自己跟年前内部测试一样坦坦荡荡地输给沈初雪,也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赢了她。
苏致和队医小心地把沈初雪放到车上,有人递了她的书包和外套过来,他侧身从车门接过。
外套口袋的拉链不知何时被蹭开,一个小铁盒子从她淡蓝的运动服里掉出来,苏致弯腰捡起,睫毛颤了颤。
假若没有发生意外,过不了多久,这盒糖也会在他手上。她早说了,这次通过选拔,就把最后一个口味的糖送给他。
他猜了好多种可能的口味,原来都没猜对,最后一种口味,是西瓜。茜红的图案边画了两块切开的西瓜,让人想起那些美妙的夏天。
苏致低头看了看汗水濡湿的苍白面容,慌乱地把糖塞进她的书包,想给她披上外套,忽然瞥见银白演出服的裙摆上沾了一点点血迹。
刚刚检查还没有,这会儿才开始出血。
他简直没法像一个医生一样冷静,又不得不让自己镇定,把她颜色过浅的运动服放在一边,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小心地把她包裹起来。
他抹去少女不停往下掉的泪水,抚摸她的额头:“别怕,马上到医院了。”
这半年来,他们聊天频繁,他知道,今天不是她的生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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