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摸黑往前走。深夜的庄稼地里,除开各种虫声,看上去格外安宁。
走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四眼”停下来,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了。”
两人寻了一个有草的地方坐下来。小毛拿起水壶喝水。
等小毛喝完,“四眼”接过去“咣当咣当”灌了好几口,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来竹筒,整理今晚上的收获。
“四眼”边介绍说,我们现在这里的三林,还有郊区的枫泾、七宝,南汇和崇明等地都出蟋蟀,也都是上海出了名的斗蟀主产地。这几个地方的蟋蟀具有个头足、牙齿大、性格凶猛好斗的特点,在上海玩虫人的眼中,这些地方的蟋蟀一直是他们的最爱。
他说:“晓得伐,运道好的话,一条高级别蟋蟀,在那些爱虫人士的追捧下,甚至可以卖到上千上万元,价格堪比黄金贵。”
小毛笑笑,说:“你晚上来这里抓蟋蟀,不也是想碰碰运气能发大财的吗?“
“四眼”不以为意,继续说:“不过,捉蟋蟀一般从立秋到白露,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每年立秋后现在的这个季节,当地的很多农民,甚至还有市区的人便放下手头的活儿,悄然开始来这里捉蟋蟀。”
事实上,每到夏末秋初,喜欢玩虫的上海人,或买一只“叫哥哥”挂于堂上,虽居闹市,却仿佛身在瓜棚豆架之下;或置“唧铃子”于枕下,鸣声如乐,催人入梦。
懂经的人知道,蟋蟀被称为“秋虫”,所以立秋前的蟋蟀相当于早产儿,没“足月”,战斗力不强。这时候买点蟋蟀放在盆里只是为了表示自己有蟋蟀了,随便玩玩过过瘾而已。
行话里,这就叫做“压盆底”。
养蟋蟀和养鱼、养鸟一样,是中国民间一种独特的传统文化,往小里说,是闲情逸致,往大里讲,也蕴涵了许多中国的传统哲学与文人理想。
但是很多的玩虫人更喜欢养蟋蟀,斗蟋蟀。
蟋蟀相斗,时间虽很短,但激烈,刺激,犹如人之拳击。因此不论老幼,皆大喜欢。
所以讲,玩蟋蟀的人里也分类,少数算玩家,大部分属于赌徒,两者间没有明确分界,玩家往往也参赌,赌徒中多的是爱虫之人,否则玩麻将牌九,赌得更加直接,所以玩蟋蟀的人,多数是玩性赌性皆而有之。
“四眼”想了想,说:“但是,抓蟋蟀却是个很辛苦的活。披星戴月,蚊叮虫咬不说,还会常常会碰到蛇、蜈蚣等有毒的虫子,弄不好还要被咬一口。”
小毛接话,呵呵一笑说:“捉蟋蟀能坚持多年下来的,全都是真爱。”
“许多上品蟋蟀,都是撞大运得来的,所谓天命使然,有人抓虫,就有虫选人之说。”“四眼跟着笑笑,说,
“我抓蟋蟀的要诀,总结起来便是,听天命,辨地貌,看植物,观土型,等天气,天时地利到齐整,好蛐蛐才能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