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呀!”李公公扑通跪在王权身前,头死死地扣在地上,李公公苦苦劝谏道,“陛下,您今日此举无异于是将胡党推到对立面啊,青党,郭党失去制衡,朝堂大乱啊,陛下!”王权放下擦拭剑锋的绒布,拎着长剑,停在李公公身前,王权用剑尖轻挑起李公公的头,俯身与不知跟了自己多久的老人对视。
“李公公,朕知道你私下与胡党交好,朕不怪你,就像朕不阻止掌印太监与郭党私下勾结,朕甚至暗中撮合秉笔太监与青党捆在一起,朕早就明白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又不是朕的天下。”王权长叹一口气,眼中罕有的闪过一丝落寞,“世家大族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棵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挡在朕的身前,朕寝食难安啊!”
王权手中长剑抖动,李公公脸颊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李公公不住地颤抖,却也不敢躲闪王权摄人的目光,王权拾起袖子替眼前两鬓雪白的老人细细擦去血迹,语气沉重地说道,“朕身为庶子时渴望登上这张万人之上,无人立上头的椅子,可当朕真正坐在这张椅子上之后,就从未痛快过!”王权指着身后在晨曦中泛起金光,威严至极的龙椅,手指颤抖。
“朕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还要为世家大族保全利益,可所谓的世家大族不过是趴在百姓身上的蠕虫,朕该怎么办!朕能怎么办?”王权站起身,肆意挥舞手中的长剑,状若疯癫,嘶吼道,“朕轻徭薄赋,捏着鼻子忍下九品中正制的存在,朝堂之上尽是世家大族子弟!何曾见寒门?你不知朕每日上朝,看着朝下众人眼中的狼子野心,朕有多憋屈?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君权神授,可朕却一直在制衡,在捏着鼻子,狗屁的天下之主。”
李公公伏下身子,瑟瑟发抖,王权逐渐收敛情绪,一国之君的气势复出,压得李公公喘不上气。王权不顾礼仪蹲下身,拍了拍老人的后背,低声说道,“今日所见,李公公就忘了吧。”王权起身欲走,诧异地望向李公公死死攥住自己袍角的手,李公公抬起头,早已年过半百的老人涕泪纵横,苦苦哀求道,“陛下,您真的不能去啊!”
王权看着老人脸上狰狞的伤口,低声说道,“松开。”李公公用力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老奴不能见陛下至于危墙之上啊!”王权笑道,“朕是天子,不是儒生,无妨。”李公公手青筋暴起,依然不肯撒开。王权用脚踢了踢倔强的老人,温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行走在自己的土地上,又何惧哉?”
李公公挪动膝盖挡在王权身前,将王权的下摆扯得凌乱不堪,“唉,朕眼睁睁看着他们夺走了朕心爱的女子,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夺走我和他的孩子?”王权手指微动,一道暗影浮动,悄然自李公公身后的影子中浮出,将李公公劈晕过去,一根根掰开老人昏迷后依旧死死攥着的手,暗影跪在王权身前,替其整理下摆,只是李公公先前所攥的袍角皱成一团,“无妨。”王权摆了摆手,示意与褶皱较劲的暗影停下,暗影抱起李公公退到一旁。
“将他送到偏远之处,远离这漩涡的中心,替朕操劳半生,也该有他自己的人生了。”王权深深地看了一眼暗影怀中的老人,走到书案前,打开暗格取出玉瓶,倒出一颗丹药,馥郁满室,暗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王权瞟了一眼暗影,将玉瓶封好,放回暗格,调笑道,“你若是净身,朕也赏你一颗。”暗影暗自咂舌,不敢接话,生怕主子一时兴起,真将自己净了身,到时上哪哭去?
暗影捏开李公公的嘴,王权将丹药投入其口中,李公公脸上的血痕逐渐消退,鬓角逐渐斑驳,气色红润,竟有些胡茬拱了出来,暗影有些惋惜,这丹药虽不能生死人,药白骨,药效却也惊人,可使人断肢重生,充盈气血,虽是惋惜,暗影也不嫉妒,毕竟陛下赏赐己等的亦不差。
“将李公公送到地后,你就去与子鼠等人回合,接九皇子回京。”“诺。”暗影身形逐渐淡去,空间留下水波波纹。王权提起长剑阔布而行,天子巡守。
王权看着眼前连成一片的宫中禁军,侍卫,从怀中掏出虎符,朗声道,“退下。”众甲士屹然不动,挡在王权身前。王权上前一脚踹倒带头的统领,怒目圆睁,“尔等要反不成?”统领也不说话,爬起身再次跪在王权身前,王权将剑架在统领脖子上,冷声道,“朕再问最后一次,退还是不退?”
统领默默地挪动膝盖让出道路,身后的御林军依次让开道路,王权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啼笑皆非,用力地拍了拍跪着亦到王权胸口的统领肩膀,气笑道,“好,很好,等朕回来在与尔等算账。”
只到王权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统领才站起身,揉了揉肩膀,一旁的副统领扫去膝盖上的尘土,挪噎道,“这就让开了?先前谁信誓旦旦地说就算陛下砍了自己的脑袋,也不退后的?我怎么记不清了呢?”统领一巴掌将副统领拍倒在地,骂道,“娘的,赶着陛下的剑不是架在你脖子上了,要是老子在硬气点,教坊司就少了一杆长枪,多少花魁独守空房?”
统领身后尽是口哨,嬉笑声,统领回身吼道,“笑个屁,等这次回来,都脱裤子比比长短,输了的别他娘的哭鼻子。”
“统领大人,你不偷偷抹眼泪就行。”身后的御林军也不怵,大声调笑道,“滚你娘的蛋!”统领没好气的怒骂道,“小崽子们,都滚回去换衣服,咱这会也干票大的,让地方见识见识,咱御林军不止是睡花魁!”先前嬉笑的御林军井然有序地依次退去。
“真的要去?”副统领收起嬉笑姿态,沉声问道,“要去,不然老子白挨这一脚。”正在欣赏胸前脚印的统领,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事后清剿,我光棍一条,兄弟们的家眷可都在京城啊。”副统领脸色凝重,统领鄙夷地看了副统领一眼,“屠胡家的是土匪,和御林军有什么关系?”
副统领一愣,统领从怀中抽出一面大旗,赫然写着“替天行道”,满脸智慧地说道,“都说你脑子好使,这么一看你不如我。”副统领这才反应过来,没理会统领的冷嘲热讽,不明所以的说道,“正经御林军谁不穿盔甲啊。”
“不穿盔甲能叫御林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