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得隆咚,嘿得隆咚…”背着巨大八宝箱的年轻男子轻摇着手中形似拨浪鼓,一面却是锣的古怪物件,徐徐走进山门。
“哎呦,货郎老弟,可算把你盼来了。”老道乐呵呵的从大殿走出相迎。货郎见状,左手大拇指抵住右手子位,右手环抱点住中指指尖,左手敷前,负阴抱阳,“福生无量天尊。”
老道一把搂过刚直起腰的:货郎肩膀,“老弟,这不就见外了。”说着带着来不及说话的货郎走进大殿,老道刚关上殿门,又将殿门打开,探出脑袋“玄尸,带上你小师弟上后山玩去,别让他知道货郎来了。”说罢摆了摆手,便将殿门再次合上。
中年男子和阴气森森的男子竟也在大殿当中,老道合上殿门后,转身随意盘坐在中年男子左手旁的蒲团之上。货郎恭恭敬敬的立于大殿门口,低垂着头。黑袍老者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货郎,冰冷的目光落在货郎身上犹如一条条毒蛇游走,本已深秋,货郎后背却如水洗一般。
“外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中年男子的声音打破大殿的沉寂,黑袍老者收回目光,闭目养神起来。货郎如蒙大赦,作揖后说道“天门宗自八年前封山至今,并无半点消息传出。”
“哼。”黑衣老者冷哼一声。
“噗通。”货郎直接跪倒在地,头深深的压在地上不敢抬起。“哎呦,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多了可就不值钱喽。”老道把玩着胡子唏嘘道。“接着说。”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示意货郎继续。
“幽都大阵的期限将至,山上各个宗门也开始风起云涌了。”
“了无音讯?青衣子那小子羽化了?”老道轻声嘀咕。“那牛鼻子没这么容易死,估计又在筹划这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屁。”黑袍老者不屑的吐了口口水,未等口水落地,中年男子屈指一弹,口水径直飞出窗外。“别在神前不敬,”中年男子眉头微皱,“穷讲究。”黑袍老者不耐地闭上眼神,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中年男子看着跪附在地的货郎。“各地不知从何传起一首奇怪的童谣。叮叮当当,藏印西山,玄观通幽,得之天下。山上山下三教九流的有心人士纷纷把目光放在了葬魂山之上。”
许久,货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敢抬头,半刻钟后,“啪”中年将一本书丢在货郎头前,“表现的不错,这本老夫早年撰写的《走山》记录了一些山中天材地宝,你这种走货郎,应该用的上。”货郎神色激动的磕了三个头,才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捧起书,放进怀里。“没什么事你就走吧,不然等我那个小徒弟回来就麻烦了,”老道挖了挖耳朵。
货郎又叩了几个头,这才敢站起,缓缓的倒退而走,“货箱留下,我那几个徒弟嘴碎,你来的消息估计我那小徒弟早就知道了,不给他点什么,估计我这胡子就不剩几根喽。”老道无奈的搓了搓胡子。
“诺。”货郎解开带子将货箱放在一旁,背开殿门,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殿门,不忘鞠了几躬,鞠躬过后,快步离开了道观。
出了山门后,货郎速度不减,反而加快,走下小山,竟向葬魂山脉更幽深处走去,肆意张扬的树枝很快掩盖了货郎的身影。货郎不时从怀中掏出一块小罗盘,直至罗盘上闪烁的亮点消失,又向前走了十余里,确认四下无人后,货郎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呦,这小子还挺鬼精。”老道饶有兴致的看着镜中瘫软在地货郎。中年男子自看到货郎怀中的罗盘后,罕见的皱起眉头。“桀桀,这帮老家伙果然还没死心,老子可好久没开荤了。”黑衣老者伸出狭长的舌头舔了舔殷红如血的嘴唇。镜前三人各怀心思,镜中人却深不自知。
货郎大口喘着粗气,伸出右臂挡在双眼之前,嘴角仰起的角度逐渐变大,最后竟肆意地大笑起来,他怎能不开心,自家一脉心心念念的《走山》此刻正在怀中。
想起自己先前的谋划,货郎更加得意洋洋。“师兄你看,这有个癫汉。”玄一兴奋的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用手中树枝指着躺在地上狂笑的货郎。货郎猛地坐起,惊恐的看着拿着树枝指着自己的遮面小童,自己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哪怕他就在自己面前,却仿佛从未出现过,货郎额头泛起一层细密的薄汗,眼珠不停地乱转。
“不知这是前辈府邸,小的这就告退,还望前辈,莫要怪罪。”货郎慢慢站直身子,躬身作揖。“屁嘞,谁是你前辈,我今年才九岁。”玄一觉得这人不仅癫,还有点蠢,有前辈像自己这么矮吗?
听着玄一童稚的嗓音,并无半点沧桑之感,货郎悄悄用余光看着拿着树枝乱挥的玄一,细细的看了一会,货郎确定他只是乱挥,并无半点章法,渐渐的心生歹念。小小年纪,自己却无法感知到对方气息,这小子绝对身怀重宝!货郎挺直腰杆,一把匕首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货郎手中,货郎将手背后,笑眯眯的向玄一走去,“哥哥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吃。”
“要,要,要!”玄一扔下手中的“宝剑”,蹦蹦跳跳地向货郎靠近,看着越来越近的玄一,货郎攥紧了手中匕首。“哥哥,糖呢?是不是在你的背后?”玄一期待的向货郎背后的手望去。货郎看着玄一的头顶,凶相毕露,抄起匕首恶狠狠地刺向玄一的百会穴。
林中多恶兽,死无全尸,又怎样找到自己呢,想到这里,货郎嘴角不禁上仰。
“嗖。”货郎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只觉得一轻,右耳便离体而去,也顾不得垂手可得的宝物,捏碎缝在袖口的”一瞬”,身影悄然消失在玄尸眼前。玄一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只觉得头顶一阵风,哥哥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是书上所说的戏法?玄一兴奋地转身抓着与四周混为一色的玄尸,“师兄,师兄,我看到书中说的戏法了,只是他答应的糖并没有给我。”玄一突然委屈起来,蹲在地上画起了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