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风呼呼,手腿并用,对打几次下来王冰发现这刺客也并非鱼腩之辈。身法手法不亚于上过战场的老兵,加之又是悬在半空中央。只好冷笑对刺客说:“你可想清楚,下面就是东厂。在这里行凶闹事,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裹着面目的黑衣人稍微犹豫了下,知道这是对方在给自己施加心理压力,好让自己露出破绽被他擒获。但如果达不到速战速决的目的,情况于自己当是不利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手腕对着王冰轻轻往上一抬,袖子里三支飞箭连续射出。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王冰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整个身子只能侧着屋外的墙壁躲开飞箭。
黑衣人借着王冰离身的工夫,轻轻跃上屋顶,只是几个闪身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院子里了……
市井小民自然不会知道城东发生的事情,直到日落西山,寒鸦鸣叫之时,东厂大门哐当一声被人重重的推开。
天子脚前,皇城根下。距离这东厂不过两条街道,竟然有人胆敢行刺正在吃饭的锦衣卫。这对于整个东厂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今天这些贼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来,明天说不定就敢去皇宫放肆。如此一来,提督太监们自然是怒火中烧。
“志愚……听说今天你去锦衣卫了?”刚刚踱步进门的提督太监狠狠甩了一下袖袍,尾随的几个小太监立马眼疾手快的搬来黄木椅子。
提督太监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质问起对面站立的刘志愚,“说说吧,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跟我说。”
“厂督,我……”早上在锦衣卫衙门还威风凛凛的刘志愚,现在面对他嘴里的厂督,竟然连一个清晰的字词都说不清楚,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为何惊怕?只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帝国皇帝嘴里亲切的“大伴”,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垂垂老矣的冯保仰躺在椅子上,额头稍微抬起,勾勒出三道深深的皱纹。斑白的两鬓被梳理的整整齐齐,眼珠发亮的精光打在刘志愚的身上,好似散发了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
“不说?你威风啊,叫你去锦衣卫提个醒,你就把事情办成这样。不是块料啊,还是跟我回司礼监伺候皇上吧……”
冯保的这句话,相当于是断送了刘志愚在内府里的仕途。毕竟司礼监有头有脸的太监那么多,冯保可以随便换一个上来,负责打理东厂的事情。
“厂督!是卑职的失职,贼人在京城肆意横行。五城兵马司对此早已是恨得牙痒痒,卑职应该早点放出缇骑,好将他们缉拿归案!”刘志愚终于是崩溃了,跪拜在冯保的面前说道。
“想亡羊补牢啊,志愚……”冯保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就以刚刚这样的口气,冯保知道这是东厂提督在向自己求饶。随后口气一转说道:“这事还没报到宫里,用不着如此紧张。那紫金山的守备,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刘志愚听了这样的话,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才彻底落下去。尤其是最后一句,冯保更是免除了刘志愚的死刑。毕竟紫金山守备太监外表看起来风光,怎么说也是给太祖爷守灵。但只有内廷的宦官才知道,这个官职通常是在皇帝面前失了宠的太监才担任的,言外之意就是跪在太祖爷的陵墓前好好反省反省。
擦了擦刘志愚两颊惊出的冷汗,冯保慢慢将他扶起来。又说道:“皇后娘娘最近闹心得很,三法司正在等着米下锅呢。锦衣卫要怎么办,东厂也不能袖手旁观。”
“厂督教训的是,吾等自然全力以赴!”直到现在刘志愚才敢正眼相看冯保。
“皇上长大成人,我也老了。”冯保眼神里略微有些惆怅,但马上又严厉的说道:“但有些人不要以为就能起来瞎折腾,关外蒙古骑兵发难,南方一条鞭法推行的并不顺利。兵部有几个官员还嚷嚷着要减征,吏部和户部还要安抚那些被裁撤的官员。你能处理几样?”
面对冯保的发问,刘志愚是呆若木鸡。平心而论,以他的能力,能办好这其中的一件事就该烧高香了。
兴许是不想太打击刘志愚,冯保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臂膀说:“在东厂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