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繁弦急管,黄钟大吕,甚至一点伴奏都没有,有的只是草鬼婆不疾不徐的节拍,她的手时缓时急落在交椅上,在那啪啪啪的声音里,宋徽音已婆娑而舞。
那炽热的火炭让她一瞬间想放弃,但心头的执念却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她继续舞蹈。
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这犹如站在刀尖上取悦观众的表演扣人心弦,带着一种变态而残酷的美,宋徽音每一个动作都让自己痛彻心扉,她尽可能不去看谢景玉的表情。
最让人牙根痒痒的是, 这婆子居然在暗示让旁边的小童子继续扔火炭,在她那意犹未尽的冷漠笑声里,宋徽音跳的比刚刚还激越了,身体变成了飞旋的陀螺,果真曼妙犹如凌波仙子。
谢景玉神经紧绷,恨不得立即终止这一切。
但有言在先,却也只能压抑住心头的怒焰。
舞蹈终于接近尾声,草鬼婆惬意一笑,满足的神情透露着一种久违了的幸福,宋徽音气喘吁吁,那锥心刺骨的疼让她站都站不稳。
还好旁边的谢景玉眼疾手快将宋徽音打横抱了起来,宋徽音咬着嘴唇,“如此、老人家您、您看怎么样呢?”
“美是美,但和花蕊夫人比较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她犹如裁判一般做起来比较,听到这里,宋徽音愕然,“夫人的意思?”
“将军夫人,你是个好母亲,我情愿施以援手,让病患进来。”
辛苦遭逢起一经,不管怎么说,那草鬼婆终于情愿为阿朵看病了,秋棠和采菊帮侍女将阿朵弄了进来。
此刻谢景玉已将宋徽音放在了一张椅子上,他伸手将宋徽音的鞋子脱掉了,发觉宋徽音脚背上、足踝上都是烧烫伤的痕迹,斑斑点点不忍卒睹。
“没事儿,相比较于将军在在场上出生入死, 我这算得上什么呢?”宋徽音强颜欢笑,但她越是笑,谢景玉就越难受。
“药!”旁边的小童子不客气的丢了一些湿漉漉的本草过来,“敷了就好了,将军自己看着办。”
谢景玉将那植物绿油油的,怎么当药去敷?
他在室内梭巡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刻意捣药的器皿和工具,只能将药丢在嘴巴里咀嚼,宋徽音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每个伤口都在叫嚣着无与伦比的疼痛。
“你!”宋徽音见谢景玉如此,心头又感动又伤悲,谢景玉慢条斯理的咀嚼,伟大的爱让他将草药的苦涩早忽略掉了,接着他将黏糊糊的草药敷在了宋徽音的伤口上。
宋徽音无言以对。
那边,草鬼婆已在接诊。
一会儿后,那冷若冰霜的小童子从里头踱步而出,厌恶的眼落在两人身上,“师父说,可以解毒,但却需要你的心头血,跟我来。”
“心头血?”
什么玄妙的法门?
为何听上去如此稀奇古怪,宋徽音毕竟放心不下,见谢景玉义无反顾进入,自己也趔趄跟在了背后,谢景玉被安排躺在了一张木床上,接着草鬼婆走了出来。
这是宋徽音第一次认真仔细观察草鬼婆,刚刚她敷座在黑暗中,看上去是个干瘪枯萎的老婆子,此刻她逐步靠近,宋徽音这才发现此人拥有一双灰色的眼瞳,那眼失去了生命的光彩,那手犹如风干了的落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