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忆儿的声音透漏着无比的心意,像是座脆生生的钟铃,唤来了喜讯。
一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醒了,秦夫人顿时对声讨定王府之事失去了兴趣,而是急急的冲着几位夫人一招手,带头向海棠居走去。
打量下自己对面的两位夫人均已起身,叶赫嫣暗自摇摇头,先走向了秦夫人的身后。
于是一行人便转身来到了海棠居的正房,本来这间有三处隔间的正房仅次于正院的正房,可也耐不住这么一窝蜂的夫人和丫鬟,一瞬间就显得拥挤起来。
刚刚睁眼的柳温言本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可视线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屋子的人,顿时让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且三个女人胜过一群鸭子的这个观点,时至今日他才感同身受了,不只是围在自己床边的许沁儿和母亲一直慌张的问着他话,一旁的夫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话。
只看了她们一眼,柳温言就逃避的闭上双眼,若是手臂酸痛退散些的话,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可秦夫人哪知道自己儿子此刻的心境,她考虑到的只是让夫人们看到世子惨状,方便攻伐定王府而已。
也就刚亲自煎了汤药端过来的大夫一踏进房门看见了情形,这才让夫人们去隔间坐一坐,他要细细的看诊。
直到纷沓的脚步声离自己远了些,柳温言这才睁开了猩红的双眼,任由大夫在自己身上轻轻按着,询问他身体各处的痛感如何。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大夫仿佛劫后余生的感慨着:“世子你这伤看着吓人,实则不过是受些皮肉苦,只是你这膝盖处有些错位需要卧床修养,其他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从嗓子间溢出了声“嗯”,柳温言神色十分复杂的转过头朝着里侧。
昨日的羞辱他还没有忘却,身上的疼痛也一直若隐若现,但,他该怎么做呢?
是以牙还牙找人照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痛扁宋行禹一顿,还是将此事捅到京兆府尹那里去,让他向定国公府下罚书?
无论如何,他丢的这个面子,都应该找回来才是!
暗自咬紧了牙,柳温言剧烈的喘着粗气,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自己被按在地上时,宋行禹冷绝背着自己的背影。
那个背影那样长,那样暗,绝不是记忆中等着自己与他互换书籍的少年。
可就算柳温言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从前愿意交好的大哥,从前两相愉的妻子,终究都是随着世事变迁而渐行渐远了。
神色复杂之际,他再度盯着前不久自己让忆儿搬来时时更换的素色床品,今日的这个枕套华褥锦被是那种淡淡的姜黄色,是从前,从前徽音最喜欢的。
喉间突然有些哽咽,柳温言用力想要翻过身,想要伸手摸一摸枕套上的小雏菊样式,可肌肉牵引下他的身形不仅分毫未动,甚至还拉扯的酸痛。
“嘶。”
倒吸了一口冷气,柳温言自觉徒然无功后只能放弃了翻身的这个想法,并且心中突然有了些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