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柳温言沙哑狠厉的话音,宋行禹开口的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做下便是做了,随便你去怎样说,我从不在意天下悠悠众口,也不畏惧皇帝的圣旨,若有降罪那日,我自会认下的。”
自己的威胁就像是扎进了坚硬的棉花里,柳温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还是重重的跌回了地上,来回喘着粗气。
看见柳温言这副狼狈的样子,宋行禹眸光微动,忽然就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的那一日。
那时自己还未预料到自己将来只能承国公位的命运,所以每日都是早起晚睡的捧着书卷,反复研读。
那时的柳温言,也初具儒雅气质,经常在夫子的教育下到处打听各世家府内的安藏孤本,然后秉着求学之心登门拜访。
于是,这两个少年,就在借书的过程中,相识了。
浅淡的相识抵不过漫长的相知,幸而宋行禹与柳温言从来都没有到相知的那一地步。
因为在那年夏季,前来还书的柳温言在五柿居院前偶遇了找哥哥玩耍的宋徽音。
不过才十岁的宋徽音已经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淡然风姿,举手投足间都让很少与女子接触的柳温言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一见,就让柳温言惦记了好久,只是宋行禹在得知柳温言的心思后,便有意无意的减少了与他来往的次数。
不过,宋行禹其实还记得从前柳温言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痴言……
也许柳温言刚开始只想知道五柿居前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再后来在女孩十六岁时将她娶回了家的这桩事,年复一年后能流传于繁荣京城间,成为夫妻佳话的美谈。
只是这一切,却在他与太傅嫡女有了瓜葛后戛然而止了。
那自己从前与他的那些浅淡相识,也不过是无稽之谈,再也不用提及的混沌过往。
“柳温言,在我这我们是两清了,可是你欠徽音的却不是今天这次的殴打可以还清的,今日还不完,以后还要算。”
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后,宋行禹不再犹豫的抽回目光,越过伏在地上的柳温言,径直向着巷口处走去。
四名侍卫先是紧跟其上,过了一会儿后,钳制住侯府侍卫的另四名侍卫才快步朝着宋行禹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一被松开,侯府侍卫片刻不敢犹豫的上前跪坐在地上,试图扶起浑身是伤的柳温言。
可侍卫太过着急的表现反而算是弄巧成拙,令柳温言更加痛苦不堪,“松开,本,世,子!”
从牙缝中用力挤出这几个字后,犹豫浑身剧痛加上突如其来的恼恨,柳温言脸部抽搐了两下,竟是昏厥了过去。
两名侍卫大惊失色的先是送开了柳温言,随后又一齐上手微微晃着他,“世子,世子你没事吧?世子你快醒醒啊!”
侍卫们被吓坏了,一直不停地摇晃着柳温言,那模样就算是秦夫人在这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们倒不是因为真诚的担心着柳温言,而是因为世子若是在他们眼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别说是他们的命,就算是他们老娘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