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马车顺着雪坡向下疾行,阴影中的庞然大物撼动雪地,穷追不舍。
马车前室,身穿精致华丽的黑白哥特裙,头戴小红帽的银发少女端坐着,清冷的气质好似开在雪峰峭壁的冰晶之花,于火光映照之下,摇曳着金灿灿的光芒。
她充斥着死寂的眼眸,让她看起来随时可能融化、凋零。
“不知名的霜雪巨人,你还要继续追下去吗?”
银发少女鼓荡着魔力,声音穿透能量微薄的护罩,盖过暴躁的风雪声,被霜雪巨人听到。
它微垂的遍布暗色裂纹的头颅轻轻抬起,发出的却依旧是意义不明的吼声。
“你看起来很痛苦。”或许是天性如此,少女的语气始终平淡,毫无波澜。
“死……”如同垂垂老矣、瘫倒于病榻之上的老者,霜雪巨人痛苦地说道。
它的理智正在被吞没,这不仅仅和‘魔法世界’的设定有关,还有它身为诡异衍生物的原因。
“死?如果你是想问我何为死亡,我对此还是蛮有自信的,这可以从混合咖啡的调制说起……”
即使此刻情况危急,银发少女仍保持着贵族般的姿态:“但我们不必说到那么远,不瞒你说,我曾是一名战地医生,见惯了死亡。”
霜雪巨人的低沉吼声平息,天地间只余风雪咆哮。
诚实是一名欺诈师最为重要的品质,银发少女遵循着这一点。
“在那片漆黑残破的战场上,我‘医治’了无数身躯扭曲的存在,说实话,它们病得有点重,所幸我一一将它们治好了。”
治疗入侵者,一次一枪,附带电疗,疗效极佳,治好的病人绝对不给差评。
“战场……?人类的……国度。”或许是魅力属性起了作用,霜雪巨人在少女空灵的语声中,恢复了一丝神智。
“嗯……你长期生活在雪地,很少接触人类,并不了解我们是吗?”银发少女点点头,“对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这里对我们来说是陌生且未知的。”
“我们的世界……”
霜雪巨人下意识将对方归为魔法世界的一员,它恍惚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昏暗雪景有些陌生。
这里不是它的领地,它没有驱逐这个人类的理由。
银发少女操纵的火焰马车慢了下来,这能让它有余力自行恢复刚才承受的损伤。
“这是哪……我要……做什么?”
“你看起来很痛苦。”少女重复道。
“痛……苦?”悬浮的雪柱双臂突然停顿,随后猛砸雪球脑袋,霜雪巨人暴躁地咆哮着,“痛苦,我好……痛苦……”
周围的雪地震颤起来,雪坡上方,似乎有什么正在倾倒而下。
轰隆隆——
银发少女恍若未闻:“需要帮忙吗?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医生。”
“……医生?”
“没错,用专业一点的名词称呼,你可以……”
魔法世界的医生,应该叫做什么?
她想了想,点头说道:“你可以叫我法医,怎样?要我帮你治疗吗?”
霜雪巨人意识混乱,像是有无数只苍蝇正在脑海里嗡嗡直叫。它盯着不远处地面上,那萤火虫一般的焰色火光,声音颤抖:“帮……帮我。”
未等少女继续开口,它接着说:“杀了我,让我远离那些痛苦吧……”
“这正是一名法医应该做的。”无人吐槽的银发少女从车厢里取来一盒火柴,“那么,作为医药费,你能给我什么?”
虽然不认为霜雪巨人能给出报酬,她还是这样问道。
这样做或许能得到意外收获,试试也不亏。
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将自己是‘小红帽’这件事嵌刻进对方的印象之中,同时测试‘欺诈师’身份的规则限制。
视线之外的霜雪巨人陷入沉默,少女心中了然,站起身,爬上车顶。
她可以直接跳上去,但拥有幻想能力的小红帽并未在故事中展现过强大的身体素质,因此她会尽量遵守这一点。
手指捏着火柴划过,微弱的火苗燃起,渺小、脆弱、不堪,随时可能熄灭。
但在霜雪巨人的眼中,那膨胀的能量如烈阳般,令人心惊。
它将会得到一直以来渴望的解脱,获得成功摆脱疯狂的救赎。
“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