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出浴的时候，却像英雄般归来。
他不知道在黑水池里呆了多久，但是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黑水，上面是已经变成紫褐色的块状，下面是血红色的粘稠液体。
“呼——”
他钻出了“水面”，大口呼气。
“啪啪啪！”
连串的掌声从实验室的四面八方传来，他转头一看，对面的白大褂科学家们眼中兴奋地放出了光彩，微笑着使劲拍掌，抬头一看，石康和庞修远也笑容满面，不断地点头，景老将军更加欣慰地扶住栏杆哈哈大笑。
安妮飞快地从高台上下来，三步做两步奔上高台，伸出手拉住周宁，把他拽回了岸边，然后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俯下身去用尽全身力气亲吻他的额头。
“安妮，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周宁感受到她快把自己额头啃掉一块的劲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四周。
“我不管！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煎熬！”安妮眼眶泛红，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傻瓜，”周宁轻笑一声，“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身后跟上来一大群白大褂，“安妮姑娘，你先让一下，我们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安妮脸色一红，让开了位置。
在年轻助手们的帮助下，他们把周宁拉了上来，却发现他的身体滚烫，全身发红，像是刚从火炉中出来的钢铁。
但是很快红色隐入身体中，恢复了正常。
大家似乎都忘了周宁此刻是光着身子的，那些专注的科学家不在意，安妮也忘了情况，直到有女助手抱着两条浴巾过来，安妮才惊觉，害羞地转过头去。
披上浴巾，又有助手推来一张轮椅，放在跳水台下，众多科学家簇拥着周宁走下去。
周宁连忙摆手，“不用这样，我还没这么虚弱。”
“这是例行检查，”有个白胡子老头眼中闪着激动的神色，“快让我们看看这无与伦比的强悍身体变成什么样了！”
周宁在他们的催促下，半推半就地坐到了轮椅上，立即就有一大帮助手七手八脚地把各种管子贴在他的前胸、后背、四肢和额头上，连他的嘴里都含住了一根。
背后电子屏幕前的科学家也紧张地忙碌起来，周宁朝着惴惴不安的安妮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脑海中原来只有十几平方的“房间”已经变成了足足几百米平方，两个硕大的圆球，一红一白，就像两颗巨大的吊灯般绽放着光芒。
周宁决定把这两颗球正式起名叫做“魂球”，意为蕴藏灵魂和思维之球。
他不知道别人的思维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的魂球可以说很玄妙了。
红色魂球的背后，手臂粗的触手张牙舞爪，一端盘踞在暗金色的墙壁上，冲出了墙头，像一棵血红色的大树延伸向黑暗的天空，一端凝结在红色魂球表面，像是血色大树结出的诡异血果。
白色魂球依然和此前差不多的状态，背后是金濛濛的雾气，从暗金色的墙壁上透出来，一片片的白色羽毛状的藤条延伸出去，像爬山虎一样吸附在这一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羽绒覆盖。隐隐有风来，吹起金濛濛的雾气，还荡起了羽毛细微的颤动。另一端的白色魂球上面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甲，水滴状的鳞甲排列整齐，像是神鸟孵出的雪白的蛋。
站在血果之下有一个血红色的身影，他站得笔直，傲然挺胸，眼神阴鸷，眸子如化不开的浓血，他就是拟人算法洗练后的产物，另一个“周宁”。
此时，依然有无数攻击朝着这间房子攻来，被血红周宁手一招，全部汲取到血色大树之中，树枝颤抖着，血果一涨一缩，每一次攻击都让它成长了不少，但是每一次成长都掀起了这边白色鳞羽的微浪，白色魂球上的鳞甲也微微颤动，似乎也在汲取攻击来的力量。
周宁感受到对面的那个血红周宁身体的力量，正通过房间的四面墙壁传输着，所有的力量都与其共享。
虽然他能够触及血红周宁的情感、记忆和运行逻辑，但是他身体中的那种狂暴的破坏欲、杀戮的血性和疯狂的毁灭欲，让他心惊肉跳。
这就是洗练身体后精神力的副作用，虽然全部被隔开凝聚出新的魂魄，但是依然存在他的身体中。
力量虽然共享，可是不知道血红周宁什么时候爆发，就像是身体里的一枚定时炸弹，不可控地想要破坏和毁灭一切。
他试图控制血红周宁，在经过了几次惊心动魄的尝试之后，惊讶地发现竟然可以完全掌握血红周宁，并非他之前展现出的凌厉逼迫姿态。
或许，当初血红周宁也没想对他怎么样，是他那样狰狞的状态，下意识让他感觉要威逼自己？
但是，即便控制了他，就像手里端着潘多拉魔盒，还可能会自动打开，让他有如临深渊之感。
“过来！”
他发出命令，指挥着血红周宁走到房间的中界线前，自己也走过去，仔细端详着另一个自己，血红周宁深邃而阴鸷的眼神让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在打探瞌睡的凶虎。
“行了，走吧！”
像送瘟神一样让他离开，周宁才松了一口气。
他能够感受到外界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可并没有发生上次那样让他头脑撕裂的痛苦，反而力量被全部吸收。
“这就是阴极精神力的力量吗？”
周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不只可以在特定条件下汲取其他人的精神力，连网络攻击这种虚拟的力量，也能化为己用？
从现在看来，他的精神力已经比之前强大了好几倍！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发出了光，就像一层光膜覆盖在身体之上，随着他们的行动而不断地游移。
“这是，人的精神力？”周宁皱起了眉头，但是这种现象很快消失，只有启动洞察的时候才会出现相同的画面。
应该是像上次一样，汲取了大量的力量之后状态不稳。
忽然，他的脑海发出“嗡”的一声轰鸣，熟悉的感觉来了！
他突然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吐出了嘴里面的线缆，有些慌乱地喊道：
“给沃（我）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