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他不嫌热,穿着一袭长衫外面还罩了件马褂,脚上是软底千层老布鞋,一看就是个循规蹈矩、恪守礼道的讲究人。
他走出来仔细打量苟文武。
苟文武也打量他,随即一拍额头叫道:“短老二,怎么回事?老土这臭老狗怎么不认识我啦?你们想造反么?”
管家没说话,而是转身快速离去,背影惶惶。
云松习惯性皱起眉头。
他预感到事情变得有趣了。
果然,管家很快回来,他身后跟了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一袭白西装,里头是白马甲与白领带,乌黑的头发油光发亮,整个人神采奕奕,但总是昂头看天,满脸的倨傲。
他走出来后勉强低头,王有德打眼一看失声叫道:“你是谁?不是,怎么回事?”
这青年赫然与‘苟文武’一样面容、一样的身段,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苟文武看到他后也大吃一惊,而青年则勃然大怒。
他一步跨上了抬手狠狠抽在‘苟文武’脸上,怒吼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这些天来你去哪里了?让本老爷一顿好找!”
‘苟文武’被抽了一个趔趄,他又是生气又是焦虑,叫道:
“你你、我日你仙人板板,你敢打我?你他娘是谁?你竟然敢打我?”
青年咆哮道:“我打你这个狗奴才又怎么了?你忘了是谁把你从那穷山沟子里带出来的吗?你是不是傻了?说,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苟文武’捂着脸叫道:“你是谁?你、你什么意思?”
青年冷笑一声道:“本老爷是谁?你是傻了还是眼瞎了?本老爷是你老爷、是你主子、是花了一个大洋把你从山沟里买出来当替身的苟家老爷,苟文武!”
‘苟文武’一听这话大叫道:“不可能!我我我,我才是苟文武呀!”
青年用怪异的眼神看他,问道:“你脑瓜子出问题了?”
‘苟文武’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脑瓜子才出问题了!狗日的,你冒充我!你是谁?”
他又冲王有德叫:“王镇长,你给我主持公道,我才是苟文武!”
青年冷笑道:“杜五斤,我看你是疯了!”
他又冲王有德拱手,叹气道:“王镇长,让你看笑话了。”
王有德咂着嘴道:“这不是笑话,这是一出迷剧,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苟文武’吼道:“什么唱的哪一出?他冒充我!这个狗日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他一定是发现跟我长得一样,便来冒充我!”
“我记起来了,嘿,这帮狗日的想贪我家家财,他冒充我,然后把我给绑起来想带进山里处理掉,结果我跑了,让我给跑了,就是这样!”
青年忍无可忍,冲上来抓着他就开抽。
‘苟文武’与他撕扯,青年一声令下,苟家大院顿时冲出来好几个壮汉。
这些人摁住‘苟文武’,‘苟文武’顿时满身大汉。
青年抽出皮带对着他开干,一边干一边骂:“本老爷给你醒醒脑子!”
‘苟文武’挣扎着扑向王有德,叫道:“王镇长,他们要篡夺我家财产!”
王有德有点懵了。
事发突然啊!
护院们七手八脚上去将他拖回来,其中一人来了个强人所男,狞笑道:“还想跑?哪里跑,给大爷乖乖的躺下吧!”
‘苟文武’又挣扎向云松伸出手:“真人,救命!”
云松当没看到。
其实他也感觉到这件事有猫腻。
‘苟文武’恐怕才是真正的狗大户,因为这货的自私狡诈和嚣张跋扈是发自内心的。
青年虽然看起来满脸倨傲、下手残暴,但他总感觉这是装出来的。
另一个他遇到‘苟文武’的时候,这货又脏又潦倒,很像是受人绑架后逃脱出来的样子——
如果是有人谋夺苟家财产绑架了苟文武然后找了一个面貌相似的人来替代,那一切还真是能说得通。
然而,这与他何干?
倒是王有德作为镇长不能不管这件事。
他上前拦住青年和气的笑道:“呵呵,大侄子,你还记得我吧?”
青年没好气的说道:“王镇长,你还真信他的话?”
“算了,本老爷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说给你们听听吧。”
他对管家点点头,管家挽起长袍前摆快速向一个房间走去。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两年来外面不平静,洋人觊觎咱神州大地想要伸进贼爪,便联合各方势力去互相攻伐,大帅们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百姓民不聊生,麻匪山贼烽烟四起。”
“这种时候我们搞金融的可就得人人自危了,不管谁手头上有枪,都把我们当肥羊……”
“搞金蓉的?”王有德茫然反问,“金蓉是谁?都谁搞她了?”
青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洋人传进来的说法,他们把钱庄叫做银行,把钱庄的活叫金融!”
解释了一句他又指向‘苟文武’继续讲解:“总之,我们搞金融的成了肥羊,谁都想绑票我们,为了安全,我家老爷子便想找替身。”
“他没给自己找到合适替身,倒是托人在燕赵山村找到了这小子。”
“这小子是一年半以前被我家买到手的,买到后我家便开始训练他,改了他口音,还找洋人调整他体型,也让他模仿我说话习惯和行事风格,就是让他做我的替身!”
“结果在十天前这小子忽然不见了,他麻麻的,我还以为他是跑了,没想到这小子不知道去哪里野了几天又回来了,回来还长本事了。”
“你还真以为你是老爷了?”青年说着又挥舞起了皮鞭,“你配吗?你配叫苟大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