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恭澍出来时,左重觉得腿和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听到戴春峰让他进去,脸上立刻摆出一副激动的模样。
“报告,学员左重奉命前来。”进去后,左重先利落的行了个军礼,大声报道。
戴春峰对左重的做派很满意,用浓郁的浙江口音问道:“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报告特派员,不知道,但学员知无不言。”左重一副耿直的模样,心想演戏嘛,既然你喜欢,那就接着演呗。
戴春峰点点头,也不掩饰了,直接问道:“你对情报工作了解多少?”
这是要考自己?左重有心装傻,可想想就放弃了,在戴春峰面前耍心眼容易死人,再说只是说说看法,不用太过在意。
左重思考了一会,实话实说:“我觉得情报工作就是对人的工作,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技术,什么样的手段,最后终归是人与人的斗争。”
“我国与欧美日本相比,情报技术落后,你觉得呢?”戴春峰摩挲着下巴,没有表态。
“我觉得先辈对于五间的叙述很先进,今日依然适用,新的科学技术依然要服务于思想,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左重只能务虚谈一谈思想,毕竟他就是个普通的警校学员,真要说出后世的资料,戴春峰肯定会怀疑。
戴春峰听到这里已经很满意了,许多人只关注到技术,却一叶障目,忘记了思想的巨大伟力。
他对这个小同乡真是越来越满意,这个人才必须招揽为我所用,戴春峰不准备兜圈子了,想要直接招募左重。
“很好,我叫戴春峰,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二处也叫特务处,是专门进行情报工作的部门,直接接受委员长的命令,你想不想来特务处?”
左重听完长大了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知道戴春峰看上去是询问,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左重一个立正:“报告特派员,学员愿意。”
戴春峰这才露出了笑容:“好,听说你家是宁波的,母亲是江山的,你跟委员长和我都是老乡咧。”
左重受宠若惊:“学员能和委员长跟特派员同乡,真是天大的福气。”
拉拢了一下关系,戴春峰觉得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左重的关系网,毕竟档案是档案,口述资料也要核查。
“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呐,远离家乡报考警校,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报告特派员,家祖是前清举人,家父曾经留学东洋,跟随先总统革命,后来迫于婚约回国,只能半途而废。外祖是江山大户,母亲是天主女校的学生。
叔叔姑姑多在政府任职或经商,家中除了我还有弟妹两人,现都在学堂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左家的家训。”
左重知道这是戴春峰在查底呢,不过自身的家庭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毫不隐瞒,和盘托出家中情况。
“很好,你左家的家训很好,读书时就要专心,才是治学之道。年轻人不要听了几句口号,就觉得自己可以干涉国家大事。”
戴春峰含沙射影的批评地下党人,而后又问道:“该如何开展对地下党和日本人的情报工作,你说说你的看法,就算长辈和晚辈之间的讨论。”
左重小心翼翼道:“学员不了解地下党,在家中家父严禁讨论这些的,他说先有民族再有国家。
对日本人只有求新求变,才能抵消我国与日本之间的科技、实力差距,就像学员刚刚说的那样。”
“说说具体的。”戴春峰对左重的说法不置可否。
左重想了想,以前道听途说的什么特种兵方式,就别说出来贻笑大方了,反而是传说中日本人训练特工的方式值得借鉴。
“党国与日本人未来一战不可避免,情报工作应当先行,虽然我们与日本人种相同,可语言和风俗的迥异,导致对日情报工作困难重重。
而日本人占据了我们不少城市,能从语言、风俗、习惯上训练情报人员,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比我们更有优势。
在学员看来,只有让我方情报人员身处日本社会,熟悉日本的生活环境,语言风俗,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戴春峰没听明白,左重说的中日终究一战,他也是认同的,可要把特工训练放到日本本土,这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不过这么年轻,对于情报工作有这么多想法,也算是不错了,戴春峰欣赏之余略感失望,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准备让陈恭澍送左重回去。
可这个时候,左重又说道:“我们可以在国内建设一个日本城镇,从前清到如今,我国多有留日学生,这些人在日本生活、学习、工作多年,十分熟悉日本。
若是能组织一批人,在仿造的日本村镇中生活,而我方特工则以各种身份、职业混杂其中,几年下来,只怕是日本人也不能分辨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