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将二人拉近后屋,一边脸色焦急,“刚才村吏来问话,打听周商中哪家财货最多。我不明所以,便多嘴问了个缘由,”松下三郎粗短的眉头困难得挤在一起,露出担忧。
“结果村吏说,少武经资大人昨日突然出兵,抓捕那些买地的周人,没想到一个人也没抓到,却在夜里遭到偷袭,死了不少足轻。”
“大人大怒,认为此事和周商有关,当场就发了话,要抄没所有周商的店铺,秦小哥,你快快躲起来吧。我没有说出你家店铺,但保不齐别人不说。”
王汝斌和秦风闻言大惊,秦风连忙丟下褡裢,也不收金子了,匆忙赶往自己金沿途,二人发现情况已经和来时不一样,街道上出现了很多持枪的足轻。
一些平日里有来往的店铺已经被踹开了店门,店铺响起怒喝和大喝之声,紧接着桌椅翻倒和女子的哭喊声。
二人心中思绪翻腾,只觉得一种危机感紧紧裹胁着自己。
在路过一家店铺门口,一声凄厉之声陡然而起,王汝斌头皮一炸,转头看去,只见身后街道一道血光突兀地绽放而起。
一个周人男子踉跑后倒,一只腿还留在门槛内,倒在青石街面的上半身,正鲜血汩汩流出……“八嘎!”
秦风眼中凶芒一闪,转身撸起袖子,就要向那边冲去,却被王汝斌一把抓住,“官人的钱财都在店中!”
只这一句话,秦风便醒悟过来,不再管身后之事,回身撒腿就跑。
王汝斌见状,也不再掩饰,撩起身前衣摆,跟着跑了起来。
街道上,呼喊的声音渐渐越发激烈起来,间或还有兵器交击的声音,密集地响起,也有愤怒和凄厉的“啊一一”的狂呼嘶喊。
原本安宁的商业街区打杀四起。
在异国求生,每家周商都有看家护院的武师。
从突发变故中惊醒后,周商也操起刀枪,和破门而入的足轻廝杀起来。
博多港一时间犹如战阵上的两军对垒。
不时有人冲进店内,也不时有人被店内的冷芒劈出,有人惊恐大叫,有人夺命而逃,有人捂着伤口倒在街头……惨烈打杀嘶喊声,顷刻间充盈了整个博多港上空。
混乱,似乎没有预兆,打砸,也是突然发生。
那些弄得清状况和弄不清状况的人,反应过来的和未曾反应过来的人,都因恐惧而加剧了冲突的激烈程度。
在这片混乱中,王汝斌和秦风冲回了金银铺,反手关上店门。
时间紧急,那些沉重的铜钱来不及转移,只能保住那些价值更高的金银了。
王汝斌和秦风搬起店内的金银,扔进地窖。
刚刚关上地窖的暗门,店铺外就响起了蓬蓬蓬,踢打门板的声音,和日语“开门”叫声。
王汝斌心中焦急,突然冲到柜台,拿起那些账簿和会票,推开暗门,将它们丟进地窖中,又将秦风推进地窖中,重新关上暗门,然后在暗门上堆了一些杂物,转身打开后窗,翻了出去。
王汝斌的双脚刚落在窗外的石头上,店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群目露凶光的矮小足轻提着刀枪,叽里呱啦,冲进金银铺,四处寻找搜刮起盐粒般的小雪又下了起来。
山上响起了一片沙沙声,如同枯叶下无数蠢蠢欲动的虫子在伸展僵硬的肢体。
熟睡的少弍景资被一阵寒风呛醒,眯缝着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他吃力地侧了侧肥胖的肚子,把脸探出滑竿外,招呼一旁哈手跳脚跟着跑的上井石久,询问这是到了哪里。
“快到蛇台了。大人还可以再睡一会。”
上井石久谄媚着,而后一挺胸脯,表忠心道:“小子一直在大人身边帮着挡风呢。”
“唔。”少弍景资哼了一声,移动了一下屁股,坐了起来。硬邦邦的竹竿杠得他娇嫩的后背生疼。
他这一动不要紧,却把两名抬着滑竿的足轻折腾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