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一脸淡然,说的话却字里行间都透着股幽怨的气息。这样的情景要是放在男女之间,倒也唯美。偏偏李铭是男的,还很有可能是有龙阳之好的男的。
听着李铭抱怨委屈似的回答,再看着他那不辨雌雄的阴柔面容,陈颍险些就破防了。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了。不过好在他还保有理智,并没有开口说出挽留之语。
不管李铭的目标是什么,此时让他尽早离开颍川,对陈颍和陈家都是一件好事儿。陈颍自然不会脑子发昏出言挽留。
盼着他走归盼他走,并不影响陈颍忽悠,啊不,是引导李铭钻研科学,走出封建迷障。这是一件对李铭好,对民族好的好事儿,陈颍愿意积极地去做。
避开李铭控诉自己不陪同他游颍川的事,陈颍开口道:
“即便殿下要回京,也等用过午膳再启程罢。”
对于陈颍没有丝毫的挽留之意,李铭倒像是在意料之中,面色淡然地答应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
转头吩咐了王平暂缓行程后,李铭邀请陈颍到茶室品茶。
给陈颍沏了一杯香茗后,李铭提起了不少陈颍曾做过的令世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表示自己能理解陈颍的想法,并说了很多自己的见解。
其超前的思想和眼光格局让陈颍都觉得惊艳,一度怀疑李铭是个穿越者同行。
二人品着香茗谈古论今,陈颍随便抛出一个新奇的思想都会让李铭为之震惊。然后他很快就能将之理解并举一反三,让陈颍暗呼自己遇上真正的天才了。
陈颍道:“昨日我见殿下对西洋的新奇物件儿很感兴趣,便让人整理了一些,有的是逗趣儿的顽意儿,有的是便捷实用的工具。
方才与殿下畅谈,才识得殿下思想之开明,见识之远大。我将自己的一些认知整理汇集编成书籍,世间怕也只有殿下不会觉得我是疯人疯语了,所以想赠给殿下看看,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陈颍说的书籍是他自己整理的一些后世的自然科学还有物理化学方面的基础常识,但对古人而言很有可能就是天书奇谈,正好碰上李铭这么一个有眼光有天赋还地位崇高的,陈颍决定传授他科学大法,通过他为以后的变革提前做一些准备。
李铭觉得陈颍在对世道的见解上有太多不谋而合之处了,自然愿意一睹陈颍的大作。
直到午膳时分,二人结束畅谈,一同往三恪堂而去。
在陈颍和陈镜的招待下用罢午膳,李铭起身拜别陈镜。
“养正公乃是我大夏朝的文坛泰斗,晚辈甚是敬仰,还请养正公多多保重身子,晚辈便就此告辞了。”
“老夫身子骨还硬朗着,再活上几年不成问题,总要看到你们这一代人成长起来,才好放心去了。”
陈镜笑着应了,又吩咐陈颍前去送行。
陈颍让人将要送给李铭的物件儿和书籍装箱送往码头,自己陪着李铭一道,分别乘了马车前往码头。
初春,颍川的码头上有些寒冷,惨淡的白日挂在昏黄的天幕,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码头处,陈颍和李铭相对而立,身旁的巨大座船替两人挡住了初春时节还有些寒意的北风。
李铭开口道:“此番出京前,我便听闻了陈公子的诸多传奇事迹,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是于世不容,想将这天地改换一番面貌的疯子。
本想与你结交一番,引为知己,一同改天换地,打破那道无形的枷锁,让世人皆得自由。
却未料想,陈公子对我时时警惕防备。”
陈颍回道:“多谢殿下抬爱,但我只能同殿下说声抱歉了。若我只是独身一人,那定当与殿下把酒言欢。
但人都是复杂的,我身后还有亲人,还有宗族,由不得我不谨慎。”
李铭叹道:“我不怪你,我身上的束缚又何曾少了,这世上芸芸众生皆是这般罢了,又有几人能得真正的自在洒脱呢。
陈颍,若是抛开身份地位,不谈利益权势,你会将我当做真正的朋友吗?”
陈颍微微蹙起眉头,凝重地思索着李铭的问题。
“殿下,若果真抛开一切外因不谈,只你我二人,我肯定会将殿下当做朋友的。
这也是我将那些新奇造物、书籍送给殿下的缘由,毕竟世上有无数的人,能遇上一个志同道合的,也是一种幸运。”
听了陈颍的回答,李铭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转过身背对陈颍摆了摆手。
“有你这句话我便不算白来一趟颍川,就送到这里,陈公子且回去罢。”
陈颍站在码头看着李铭一步步登上座船,并没有转身离去。
李铭站在甲板上,看向岸上的陈颍道:
“一直很仰慕陈公子的才华,可惜无缘引为知己,如今我就要回京了,不知陈公子可否将我当作友人,做一首赠别诗与我做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