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静修这么多年,心性早已非常人可比,被陈颍点破自己的不堪心思,她心里完全不起波澜。
但人总是有软肋的,她没想到陈颍能查到她还有一个侄儿藏在暗处。她慌了怕了,本来已经准备好带着妙玉去京都,远离陈家,此时也不敢再妄动。
实际上陈颍心里明白一件事,惠安知道赵旭的身份,却又碍于赵旼不能将惠安灭口。那必然会监视住她。所以赵旭是知道妙玉被吴家欺负,才让陈颍来探望妙玉。必然也是知道惠安的兄长还有个儿子活在世上。
或许是赵旭一直走不出心里那个结,不愿再面对当年那件事,便让陈颍来解决。
陈颍离开蟠香寺,回到竹园休整一晚。次日一早,锻炼完身体,检查了一番团团圆圆的生活状况,再给两只小大熊猫画了张速写,陈颍便登船启程,目标扬州。
二月十一日酉时初,陈颍终于赶到盐运衙门。林家的门房自然记得眼前这翩翩少年是何人,不敢怠慢,忙请到会客厅,又一面去禀报了林如海。
“数日不见,颍儿倒是又做出不少令人震撼之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看来我是老咯。”
林如海大步迈入客厅,心情貌似很愉悦,从稳健的步伐也可以看出他的身子骨同初见时已是大有好转了。
陈颍起身行礼问安。
“世叔正当壮年,何以言老?近来世叔不也是在盐运上大展身手嘛,小侄一路上可是听到许多百姓感念世叔的恩德。”
林如海喟然一叹道:
“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这些年盐政一直被搅得混乱不清,盐价高居不下,偏朝廷受到的盐税却不多,若不是颍儿你打开了局面,还不知我能不能活着看到百姓吃得起盐的那一天。如今盐价虽降下不少,却依然是任重而道远,我又如何当得起百姓感念。”
陈颍笑道:“世叔何须如此自谦,比起那些尸位素餐,甚至鱼肉百姓的官,世叔心里总还是有黎黍百姓的。虽然世叔想做的盐改之事颇为艰难,但如今不也是已经初见成效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寻常百姓家也可以负担得起吃盐之费,甚至餐餐将盐作为调味品,而不再是救命的奢侈品。
而世叔这个主张改革盐法的先驱者也必将载入史册,被后世之人铭记于心,世代感念。”
或许是林如海近来一心清理盐政打击私盐,改革盐法盐税,造福百姓不少,又没再做什么蠢事,贾母再次来信要接黛玉入京也被他回绝了。总之陈颍现在对他感官好上许多,自然不吝夸赞一番他的功绩。
再给他打打鸡血,画个大饼,让他将所行之盐法变革坚持下去。实际上也不算是画大饼,陈颍描述的美好场景都是他前世亲身经历过的生活。
“若是能活着见到颍儿所描绘的愿景,那真是此生无憾了。”
林如海被陈颍的鸡汤灌得面色红润,眼中闪烁着夺目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姓再无缺盐之虞,衣食安乐,纷纷铸碑立祠感念他林如海的功德。
“会有那么一日的,百姓都能够过上富足、有希望的生活,世叔不单能看到,还会和玉儿一起平安幸福的看着百姓歌颂世叔的功德。”
林如海畅快大笑道:“颍儿你这张嘴,当真是有舌灿莲花之能为,明知你是说好听的话哄我,却还是让我不由得心生向往。”
陈颍道:“世叔,我所言绝无一丝哄骗恭维之意,我是坚信百姓能过上安康富足的日子,也坚信世叔和玉儿会一生平安喜乐,并且会尽我之力去做到这些的。”
“罢罢罢,我相信颍儿你的心意是真诚的。这是玉儿给你的,我也不是迂腐之人,以后你们大可不必避着我。”
林如海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黛青色的荷包递给陈颍。
陈颍突然一愣,这个好像是黛玉信里提到的那个,原本要给自己,结果被林如海贪了去的荷包。陈颍无法想象林如海居然会将它还给自己,莫不是被人夺舍了罢。
看着陈颍难以置信的错愕表情,林如海有些尴尬。之前他的确是有些迂腐糊涂了,过于相信贾家,盲目地信任贾母对贾敏的疼爱。偏偏陈颍又放肆地在他面前大谈贾家的不是,他自然不会好颜相待。
但如今他清醒了,知道了贾家不是值得信任托付的去处,也看清了贾母对亡妻和玉儿所谓的疼爱不过是浮于表面,真正疼爱的也只有贾政和贾宝玉二者罢了。再加上现在他看出陈颍是个真正有大能为的人,能助他实现心中抱负。而且陈颍是真心为玉儿好,这一点他是看得最分明的。自然在态度上改善许多,希望陈颍多亲近林家。
“快拿着,再墨迹一会儿我就后悔了。”
陈颍连忙拿过荷包,收到怀里,管他林如海到底如何想法,先将玉儿绣的荷包拿了再说。
“多谢世叔的赏。我想去看看玉儿,不知世叔可方便通融?”
看着陈颍赶忙将荷包收进怀中,一副生怕自己反悔的样子,还厚颜要去见玉儿,林如海就有些气不平。
没好气地白了陈颍一眼,闷声道:“酉时末和玉儿一起来正堂用饭,别忘记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