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彤瞅准了老皇帝爱惜羽毛,她举着先父牌位而来,宫内人来人往的,就不信老皇帝会不召见她!
直到膝盖都跪得麻木了,凤轻彤总算得了宋公公传话:“凤三郡主,皇上有请。”
“多谢宋公公。”凤轻彤也不废话,塞给宋公公一张银票,踉跄起身,攥紧了父王灵位。
父王,还请你保佑穆王府,心想事成。
清亮的凤眸划过一抹坚定,凤轻彤一步步向内殿走去。
“臣女凤轻彤,参见皇上!”内殿正中,凤轻彤行叩拜大礼,手中灵位直直举向面前的九五之尊。
“凤轻彤,你可知罪?”老皇帝并不叫起,开口问罪。
“臣女知罪。”凤轻彤额头紧贴地面,凉意蔓延全身,她沉声道:“素服入宫是为大不敬。可臣女更不愿先父抱憾入殓!”
“哦?为何抱憾?”老皇帝心头微动,朗声质问。
凤轻彤抬起头来,望向龙椅上那位虎目龙睛的中年人,因操持国事,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父王在世最大憾事,便是没有为皇伯父驰骋沙场,为国尽忠,拿下匈奴边塞,扬我凤朝国威!”
凤轻彤双眸含泪,颤抖着身子坚持托举牌位,低语道:“每每思及此,父王都难过得潸然泪下。如今父王薨逝,臣女饶是冒着大不敬之罪,也要入宫来为父王诉尽衷肠,代先父向皇伯父诀别!”
穆王府的低姿态,明显取悦了老皇帝。
半晌,老皇帝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啊,平身吧。”
凤轻彤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激动地道:“多谢皇伯父!”
深知老皇帝爱惜羽毛的虚伪秉性,只要今日话说得漂亮,答应下旨让凤玖承袭王位,不难。
“朕兄弟不少,最后却只剩穆王府同朕看护这凤朝国的江山。你父王薨逝,朕心中亦是难过的。”老皇帝一脸惋惜。
呵,“难过”会特意嘱咐宫门不许她入宫觐见吗?
经一世,长一智,凤轻彤才不信老皇帝的鬼话。
“父王去世不过一日,永庆侯嫡次子赵康便假传太子哥哥旨意,竟要软禁凤玖!到底是父王不在了,他连两分薄面都不给。”
该上眼药还得上,凤轻彤扭脸就告了赵康的黑状,字字句句都没冤枉了他。
“哦?竟有此事?”老皇帝佯怒,“赵康他好大的胆子。”
凤轻彤顺杆往上爬,委屈地看着老皇帝:“皇伯父,您什么时候才下旨令凤玖承袭王位啊?再这样下去,恐怕什么猫儿狗儿都敢欺负您的侄儿侄女了!”
方才是君臣之礼,如今便是关上门的家事了。
站在老皇帝身侧的宋公公抽了抽嘴角,他还以为三郡主改好了,想不到仍如此难缠。
放眼京城,谁人不知穆王府的凤三郡主顽劣成性?在皇上面前,也实在没眼力界儿了些!
皇上都没有问罪永庆侯府的意思,她还敢追问谥号承袭的事?
“有朕在,谁都不敢欺辱穆王府。”老皇帝打太极,就是不给句准话。
“没有明旨,恐怕百姓会觉得皇伯父对兄弟刻薄,丢下我们孤女遗子的不管不顾。穆王府自然不敢质榷圣意,只怕被有心人利用,污了皇伯父‘明君’的名声。”
凤轻彤不依不饶,话越说越重,脸上的表情却跟个受气包似得。
恐怕皇帝若不应下,她前脚出了宫门,后脚“明君”之称就会被凤轻彤利用了。
老皇帝虎目一瞪,天子威压骤然而来。
凤轻彤不闪不避,一双明亮的丹凤眼直直迎上,哪里还有方才伏低做小的模样?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二人之间仿佛刀光剑影,互不服输,愣是僵持在了内殿之上。
宋公公极有眼力界儿,“皇上渴了吧?来啊,上茶!”
周遭冷冽的威慑力骤然一消,老皇帝喝了一口热茶,掩去了眉目间的杀意。
“你且回府候着,朕忙完就颁布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