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购一空。
从达特老板的渠道传回来的消息,只有这短短四个字。
即便经历轮番虫害、封锁带来的经济萧条影响,海外诸多岛屿的人口已经再次锐减,但总有剩余下来无法逃离的人口,需要面对越来越紧缺的资源问题。
在这样积少成多下,每个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需求,也会滚雪球般汇聚成极大的市场,迸发出无穷的购买力。
原先,真正制约海外岛屿购买力的,是商路断绝导致居高不下的物价。一包盐运到这里都能卖出一袋米的价格,再考虑海外和联邦中心地区购买力的巨大差异,萧条是在所难免,除非跑出来几个托马斯韦恩这样的大善人,歪了屁股也要帮助穷人。
可惜,大部分有能力的人不是老韦恩老爷,倒是都有加入猫头鹰法庭的潜质,把钱投入了金融资本市场追涨杀跌,在这次的海外危机里携手牟利。
所以我抛出来的方法,正好让操纵者都措手不及。
以物换物。
没钱?
拿镇上的产出来换。
暂时没产出?
可以用预期产出预先支付,差异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就行。
连将来产出都没有?
也好办,加入以我们矿石镇为核心的伟大航路协定,居民可以接收我们(实际是褐池部落)的产业转移,之后一切都好说。
我所计划的这些,都是在获取当前收益的同时深耕市场,用利益这根绳子把素不相识的多方势力绑定在一起,只要互相之间还有需求,这样的合作就能一直存在。
矿石镇所在的东部外海需要持续不断的商品供应,而松鸦部落所需的是经受教育的人口参与扩大生产。
我和贝特霍尔德谈过这里面的关节,这个方案正好能解决他担心的,扩张吸纳流民损害原本部族利益问题——毕竟这个转移生产基地远在银河边界嘛。
鉴于计划的顺利实施,达特老板终于暂时饶过我偷他们家屋顶天线的行为,主动给我做了一顿饭。
…………
“马库斯,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商队和货源?怎么像是凭空出现的?”达特老板好奇地打听到。
我舀了一口饭:“老板,当初你是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你向来都保持距离不喜欢探究?”
达特老板被我噎了一句,也不气恼,继续说道:“好吧。那你能确保这些物资不断供应吗?”
我点了点头:“嗯,计划顺利的话,规模甚至还会扩大。”
达特老板这才满意地舒展了眉头,安静地盯着雪花屏电视机,擦着手里的玻璃杯。
“呃……老板,镇长最近来过吗?”
我赶忙转移话题,生怕他记起了天线的事。
达特老板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回原位,再将吧台桌上的酒具摆放整齐,“他没空来。双子村、蜜糖村、橄榄镇都派人来洽谈商路的事了,托马斯现在应该忙得很。”
“那就好啊。”
我吃饱饭伸了一个懒腰,“老板你是知道我的,平时最讨厌这些阴谋诡计的东西,要不是你强行指派,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达特老板看了我一眼:“可我觉得你干的很顺手嘛。坑联邦的感觉怎么样?”
“可是我懒嘛……要这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半路露出破绽弄巧成拙,又要担心过犹不及酿成大祸,我还不如老老实实把牧场经营起来,自己当一个供货商算了……”
达特老板怒道:“那你倒是做呀!你刚来的时候,我还一直寄希望于你能把牧场经营起来,结果到现在都快变动物园了,你那里面有一项像样的产业吗?”
我索性瘫在桌子上,模仿咸鱼抖动身体:“可是我懒嘛……”
“爸爸,你们在聊什么呀?”
琳突然出现,头上的蝴蝶发卡格外惹眼。
达特老板瞥了我一眼,转头进了厨房,我有些尴尬地停止了水溅跃,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就是聊天下大事,政治要闻那点事嘛,不重要。琳,你后面跟着谁?”
背后那个粉毛别躲了,老远就看到你在鬼鬼祟祟了。
琳的身后闪出另一个身影,是珀布莉跟着一起来到了酒馆。
“马库斯~我来找你玩啦~”
我好奇地问道:“玩?总觉得你最近很忙,是错觉吗?”
珀布莉嘟着嘴坐下:“爸爸回来之后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每天都要按时回家吃妈妈做的饭,连我出来玩都不肯。”
我神情微妙地哈哈笑道:“真想不到罗德先生还有这种温馨的习惯,表面上真看不出来。”
珀布莉忍不住继续吐槽道:“都不知道爸爸有什么好在意的,明明自己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妈妈也是的,总是顺着爸爸……”
每天在家吃饭也没什么不好的嘛……诶等等,莉莉雅夫人下厨?好像有什么可怕的记忆浮现了!
联想起莉莉雅夫人唯一拿手的鸡蛋料理,罗德先生回来这段时间居然能天天吃、顿顿吃,还要求大家聚在一起吃……
“大概,这就是爱吧。”
我歪头想了一会儿。
这除了爱情还有别的解释吗?
珀布莉跟着我的角度一起歪脑袋:“不懂哦。”
不懂没事,出去别说就行了。
你是不知道,隔壁剧组有个长得又像海王又像雷神的科学家,只是想证明地球是圆的却被人找上门狠狠打了一顿,就因为他不懂爱。
“马库斯,这次来有个事情我总感觉的哪里不对,就想来找你问问。”
珀布莉补充道,“虽然妈妈没说,但我感觉爸爸又要走了。这次一走,不知道又有多久才能回来一趟……”
“你怎么知道罗德先生又要走了?”
珀布莉振振有词地说道:“因为爸爸中午竟然吃了两碗蛋炒饭!”
……少女哟,你母亲的厨艺偏科严重点值得吐槽我可以理解,但你怎么在这方面如此敏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女人的直觉吗?
“别瞎想了,罗德先生真要走也是有急事要办。”
“可是……”
珀布莉犹豫道。
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相信我,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你们,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珀布莉捧着脸,有些惆怅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接受不了这件事。
她粉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挡住了大半的脸,让我怀疑她已经泫然欲泣了。
离别的感伤总是无法逃避,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短暂的相逢和不期而遇,终会在某个阶段后渐行渐远。
对于这些再怎么努力,也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毕竟谁也无法知晓这样违背因果自然,是不是将造成更大的悲剧。固然有勉强能维持的因果,但那都是因为有人付出了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