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喘不上气了……
卡莲不依不饶地说道:“松鸦她们招不到人,肯定是因为部落里只剩下妇幼,没有武力威慑!怎么会有战士前来投效呢!”
“所以我画的六边形有着铁壁铜墙的身躯,象征不可撼动的威严;环绕着六个火焰格,代表威慑四方的霸气。这个核心的无口眼状图案,意味着部落的敌人在火焰中已经尽数亡魂丧胆,只剩下敬服的目光!”
“这幅图名为‘六火亡魂’,难道不是最好的部落图腾吗!”
卡莲振振有词地说着,瞬间收获了周边女孩们钦佩的目光,纷纷表示想不到这个看着最不靠谱的投稿,居然有着这样的用意!
……但是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个在你口中敌人闻风丧胆的部落,既不是东厂也不是西厂,只是一个成衣纺织厂?
“我宣布……这次获胜的是卡莲……”
听我说完这句,卡莲才不甘心地松开了手,临了还意犹未尽地薅了薅我的头发。
我目光中透着坚定,表示自己的裁决公平公正公开,合情合理合法,绝对没有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双眼——我擦了擦鼻血,如是想到。
“那就决定了!我明天就宣布部落图腾更新!”
松鸦得意洋洋地把画卷收好,向众人宣布。
像这种事情贝特霍尔德倒是放得开,已经收回注视的目光,转头继续喝酒了。
喂,这样随便真的好吗?!
反正都是六是吧?信不信我画个六小龄童上去,让你们踏上金光大道!
…………
我站到了酒馆门口,看着长夜漫漫秋风萧瑟,一轮明月高挂在半空之中,清澈澄净到看不见纤尘,将清幽的光辉洒向山海。
遥遥矗立的马德斯山沉默不语,层林却在月光下染上了白霜,宛如一个苍凉沉静的老人,一呼一吸都辐照着芸芸众生,即便对我们的喜怒哀乐全不在意,却也漠然中听之任之。
但另一侧,遥阔的大海波澜起伏,永远澎湃着内心的力量,海浪甚至能推动着海风凛凛,明月倒映后碎裂成的无数浮影,飘荡成一片浩无际涯的光之海,鱼龙潜跃中永恒坚持一意孤行的勇气。
我忽然有点迷茫,就像任何一个站在分叉路口的人一样,不知道是应该像马库斯山一样挺立不动,还是应该像大海一般惊浪滔天。不论怎么走,时间总是滚滚向前,再也不会给人犹豫退缩的机会了,又岂能不茫然不知所措。
“马库斯,你在想什么?”
艾丽发现了我的出神,偷偷来到了我的身边,一起看着远处苍凉的夜景,也不禁被这样的景色所镇服。
我幽幽说道:“我在想……以后再也不能让卡莲喝酒了。”
艾丽捂嘴浅笑道:“我下次注意。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她偷偷把葡萄汁换成了葡萄酒。只要是大家都没想到,她能够像喝果汁一样不停地喝酒……”
好吧,反正不能有下次了。
否则以她的酒品,下次喝多了打个老虎、撞个山门、从高老庄抢个老婆回来我都不会有一丝惊讶。
艾丽背靠着门口,飘逸的白裙在月光下似乎也染上一丝灵性,透出一种比寒风更透彻、皎月更无暇的质感。
“马库斯,我听松鸦说你在那边做了不少事?”艾丽低声说道,语气如夜风一般温柔。
我摸了摸脑袋:“也没什么,因缘际会罢了。”
“你不打算详细说说吗?卡莲可是听得热血沸腾,还一直闹着要去松鸦的部落看看,体验一下那种刺激的生活呢。”
我瞬间头大无比。
“希望她明天睡醒就忘了吧,那边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且过了这么久,鬼知道形势又演变成什么样子。”
卡莲捂嘴笑着看我一眼,良久才把目光转向飘渺天际的明月,似乎慨叹着明月的遥不可即。
“真羡慕你们呀,能够有说走就走的勇气和能力。有的时候低头久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还向往着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原本复杂纠结的心态忽然掺进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就像艾丽说的,她明明是在跟我们同样的年纪里,却担负着更多的东西,患病的奶奶和年幼的弟弟,总是她无法逃避的问题。
但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没有颓唐失意,反而勇敢地担负起了责任,用实际行动填补了缺失的一切。
她固然是羡慕着我和卡莲这样的异想天开,也必然憧憬琳和珀布莉的家庭呵护,但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没有选择的,就如月光所照,皆是故乡;双脚所踏,皆是生活。
但我更知道,这个细心的女孩子不是自怨自哀,而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譬如我现在站在风口浪尖的选择点上,要做什么并不是全凭心情,而应该看清自己的内心,是否和艾丽一样比起无拘无束的自由,更珍惜身边陪伴的家人。
为了矿石镇,为了守护这里的和平温馨日常,我还是应该继续下去,不像山也不像海。
像一个脚踏实地的,大写的人。
“谢谢你呀,艾丽。”
我呼出一口浊气,任由寒风扑面而来,回首却看着屋里辉煌的灯火,和人们脸上真挚洋溢的笑容。
“放心吧艾丽,不管是卡莲的憧憬,还是你想要的自由,都是小镇的一部分。我一定会有办法改变一切!”
我自信地笑着说道,“到时候不管是松鸦的家乡还是宇宙的哪个角落,大家一定都能去到的!”
“那约定好了哟,我等你实现这句话的那天。”
艾丽露出浅笑,缓缓转身从我身边走开。
“嗯,约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