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格雷也按计划到来,那么今晚的喧嚣就更加不会孤寂了——听着楼下传来的古怪声音,我如是想到。
酒馆大厅此刻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因为酗酒烂醉如泥的扎克。往日里朝气蓬勃的肌肉猛男,此刻两眼猩红如血、喘着粗气、不停扫荡桌上的酒瓶,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气势,试图与敌人同归于尽。
往日里极其在意酒馆盈亏的达特老板,此时却沉默不语,恪尽职守地守在柜台后,一瓶接一瓶如同变魔术般掏出葡萄酒。
为了更好完成今晚的工作,他连亲女儿琳都提前送到了莉莉雅夫人的养鸡场,与珀布莉作伴了。
其实对于眼前的景象,我也不希望心地单纯的琳见到。
因为面前的扎克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已经不是平日里认识的人了。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额头冒汗,暴起的静脉突显于皮肤之上,呼吸也格外不协调,仿佛此时吸入的是足以让人窒息的上千摄氏度热流,伴随着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就算是我这样的外行也看得出来,正在拼命喝酒的扎克并非出于对酒精的迷恋——迷恋只会带来麻醉心智的痴愚,绝不可能在眼中闪烁着这样复杂的光。
他所做的事情,更像是面对着不可名状的恐怖时,正想尽一切办法灌醉自己,让自己紧绷到了极限的神经能拥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当我们一行人匆匆忙忙转下二楼,仓促地掠过酒馆大厅时,格雷目不斜视地从中穿过,迅速到达了大门口,带着一种年轻人不加掩饰的正直。
斯图亚特不算英俊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的悲悯,不知道是对于自己未婚妻的命运,还是旁人的忧悒沉沦。他与达特老板目光交错,两人都是微微颔首,随后没再多说半句话。
我听着屋外震耳欲聋的雨声,花了三秒钟犹豫是不是要打伞,随后果断放弃了这样无谓的挣扎。
“马库斯,外面可不太平,一切要多加小心。”达特老板不动声色地说着,复杂的目光却一刻都不曾从扎克身上移开——此时的我还没有发现达特老板的眼里除了难掩的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我摊手一叹:“多谢老板,我自有分寸。对了,你也别这么担心扎克,这场风暴很快就会过去的吧?”
听到我们的对话,已经冲到了门口的格雷忽然转了回来,像想起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老大!说到这个……我在锻冶屋出门的路上碰见了莉莉雅夫人要出门,吩咐我把这个带给你,然后嘱咐的话也和老板说的差不多,我就不赘述了。”
嗯?这是……王魂初火戒指?
一枚冰冷砭骨却闪烁着微弱火光的戒指交到了我的手上,不明的力量也从戒身流淌而来,将寒雨里夹带的冷意也驱散了几分。
可是什么能让莉莉雅夫人在这种大雨天,坚持着要送戒指给我呢……
我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达特老板,但此时这个狡猾的中年人却忽然不再言语了,仿佛刚才的嘱托只是一场幻觉。
…………
巨烈的暴风此刻可能正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在小岛上登录,因此风向也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卷旋起满地狼藉的杂物,阻挡着我们前进的步伐。
在这种暴风天出门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情,而能让人下定决心在这种天出门的事,更是一件不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