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丰厚吗?当然丰厚了。不,应该说……是丰厚的有点过头了。做大辽的将军仅是一种荣誉与认可,但真正重要的可是后面那一条:让萧太后的义女下嫁啊!飞黄腾达、位极人臣,就在拓跋雄的一念之间。只要他点点头,那么待会儿从这里走出去的,就再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了,而是大辽尊贵无比的乘龙快婿!
拓跋雄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萧太后会为留下自己而做出些牺牲,之前耶律明月所说的封侯,他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位站在契丹族顶端的女人的致命魄力。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过去多久,萧太后又主动往上加筹码了,而且加的还是……令拓跋雄有些无法拒绝的、耶律明月本人。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男人,拓跋雄对耶律明月自然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后者容貌上等,且性格温顺,从未用自己的身份去随意欺压过别人,实在是贤妻良母的不二之选。但也正因如此,拓跋雄才会纠结不已——真的……要把明月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拖进自己的复仇之路中吗?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石晃身上查出了些蛛丝马迹来,正欲更进一步,以此为突破口、慢慢地接近那神秘的核心地带,怎能在这种时候就开始贪恋温柔乡了呢?更何况,那石晃也认出了自己啊,以后说不得还会有愈来愈多的危险等待着他。在这种情况下,带个女人,还是一个自己非常在意的女人,实在是有点……
总而言之,拓跋雄自己可以刀头舔血,自己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但若要因此而牵连上一个无辜之人,那他宁愿从未与其相见过。
对不起了明月,正因为我拓跋雄对你心存好感,才不能……耽误了你的人生啊。跟着我,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太后,请……恕罪将拒绝,”想好之后,拓跋雄再度俯下身去,低声回答道,“罪将虽祖上显赫,然家道早已落魄,何以配得上明月?况且,罪将已经想好了日后所去方向,今朝来此,除了向您请罪之外,同样也是来向您辞行的。”
话音落下,御帐之中着实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就连拓跋雄的心里都有些忐忑了。但因为怀有不小的愧疚,他也不敢抬头去观察萧太后的脸色,就只能这么硬着头皮等待着。良久,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颇为无奈地叹息声,随后,萧太后疲惫的声音才缓缓而至:
“哀家知道你的家族血恨,也同情你、心疼你,所以才想将明月下嫁于你,让你至少……在这满是悲伤的世上拥有一个家。当然,哀家对你的拒绝,也并不意外。毕竟你拓跋雄是何等人物啊,恩仇必报的大丈夫,岂会因温柔乡而裹住了复仇的脚步?”
“除此以外,哀家再自作聪明的猜上一猜,你是不想让明月也趟进你的那摊浑水对吧?呵,看你那模样,哀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行啊,这般说来,你还算条好汉,知道不该把火引到局外之人的身上。那么……看在你如此为明月着想的份上,哀家就不多为难你了。起来吧,复仇之路还没开始,可别先把腿给跪废了。”
“……多谢太后理解!罪将真是感激……”
“哎,先别急着谢,”萧太后微笑着抬起手来,打断了拓跋雄的话,“别忘了,哀家可是大辽的太后,一切的抉择,都是为了大辽,而非于你拓跋雄个人。哀家今日送你一个人情,但来日,你拓跋雄可是得还回来的。”
“呃……”听到这儿,拓跋雄的脸色顿时僵住了。足足过了好半天,他才认命般的苦笑一声,随即拱手应诺,“太后果真英明。话已至此,罪将岂敢不受?只是不知,您想让在下做些什么?”
“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讲到这儿,萧太后突然顿了一顿,皱眉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然后才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哀家……近年来身体状况是愈来愈差了,每顿饭食皆为清淡,肉荤之物沾口便吐,实在是难受的很。也服过不少药物,却都无济于事。所以哀家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些……身后之事了。”
“我儿隆绪(即辽帝耶律隆绪),性格宽厚,明心聪慧,是位有为之君。但这么多年下来,全赖哀家主持朝政,他自己反倒有些稚嫩了。而且近期,哀家在朝中的眼线告诉哀家,有些鼠辈开始不安分了,显然是见哀家已老,故欲欺凌天子。所以……拓跋雄!哀家在此降你一道密诏,倘若日后哀家已无法震慑契丹,且又有外臣祸乱朝纲,汝便可凭密诏召集各路勤王之师,入京保驾、以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