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项羽的军营中从无类似之军事会议,大事历来是项羽独自裁定,难免拍脑袋即定天下大事。即便范增贵为亚父,也只有旁边提提建议的份儿。所以,范增一直想扭转改变项营的军事决策习惯,也曾无数次有意无意尝试召开有将军们参与的军事会议,可每次都被项羽否决了。今天凑巧,将军们都在场,又亊发突然,凶信警报连连。范增才擅自决定斗胆宣布召开军事会议。
将军们出乎意料之外,竟不知一时说什么好,还是刚才的样子吵嚷一片,乱叫一气,”这有什么好说的,开打吧!”“先打刘邦,挑块大的打。打败了刘邦,小块的就好顺手吃掉了。”“先打田荣,他离我们最近。”
项庄的叫声挺大,将军们都在叫,七说不一。“就应该先打田荣,田氏忘恩负义,武安君之死就是他们造成的。”
却有一个将军稳坐不动,那就是季布。
范增深知季布将军是项军中能力最强见识最高之人,就问道:”季布将军,有何主张。”
季布即被点了名,乃朗声应道:”此亊非同小可,需认真全盘思考,我还没想好。不过,依情况来看,我认为欲争天下者只有刘邦,其人野心随势而涨,能力最强。消灭了刘邦,才除去了根本祸患。其它的三股,充其量是地方狭隘势力意识,可安抚剿杀並用,不是难事,乃癣芥之疾。”
项伯闻言,立时发声反对,说:”刘邦其人,我多有了解,未见其什么大不了的能力,也未见其有大的野心,一个草莽,在项王面前,甚至在我面前都一直是唯唯喏喏的样子,不足以为其多虑。”
季布打断项伯说:”刘邦的表象,全是假象。项兄应该知道‘大象无形’之说吧。”
项伯全不理会,自顾自的说:”田荣其人,一是等于是我们项氏的仇人,又是反复无常之小人。不剿灭他,不足以警吓天下贼心之辈。二来离我们很近,易于尽快消灭,不影响其它征剿行动。三是我们若远出攻打刘邦,必须大集力量。田荣必会乘虚袭击彭城。那时,我们短时内消灭不了刘邦,就全陷入两线作战,东西难以顾全,战局将难以很快结束。”
雍齿紧接着叫道:”就应该先打刘邦,刘邦才是小人。鸿门宴上项王饶了他,他不感恩戴德,说反就反了。“
“报—。“高叫声又传来,如同再闻乌鸦恼人的怪叫一般,又如林鸟突闻弓箭之鸣,满堂之人皆烦躁惊恐的望向门外,这一惊非常之大。数次惊报已然夠惊扰的了,难道又有……。所有人错愕惊怔当场,空气似乎都紧压得要爆炸了。只听“报,韩国司徒张良有信呈报项王。“
“这亊你怪叫什么!搞得人心惊肉跳的。“项庄没好气的骂道。
众人也随即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封信嘛,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项羽展开来信,见其大意是,汉王刘邦最早攻占关中,依楚怀王之约本应封在关中为王。而现实却被错封在巴蜀,心中不平,所以才出兵攻打关中,其目的只是要夺回本该属于其的关中之地而已,绝无有东向争天下之意。但田荣则不同,当初齐王田儋被秦将章邯击败,是楚国武安君项梁救助齐国打跑了章邯,免除了齐国的灭顶之灾。齐国不但不感恩,还不尊武安君项梁之命,拒不出兵与楚合力追击章邯,致使武安君项梁独自履险功败垂成,及至战死疆场。祸根就在齐国田氏。之后,齐国田氏又屡屡为难楚国,其目的是明显要争夺天下。眼下,田氏与赵国结盟,欲图南下灭掉楚国,其一统天下之野心已暴露无遗。因此,消灭齐赵才是除去祸根啊。
张良来信之外,又附上两封齐赵间来往的密信,其内容正如张良信中所言。
项羽看后,颇觉张良之言属实在理,想我与刘邦共事几年,刘邦向来对我是唯命是从,从来未见其有悖逆之心。即便刘邦占据关中,还不是退出咸阳,驻兵霸上,乖乖的等待我来处理天下大事。至于江湖传言刘邦的诸多神奇之事,不过是传言而已,不足为信。顶多就是刘邦自认为出身低微,造些神奇故事以增强自身光环,自抬身份地位。说穿了就是虚荣心作祟,故弄玄虚罢了,实属儿戏一般。也是市井无赖惯用的自吹自擂伎俩,正乃心虚胆不壮之表现。再者,关中本在三王手中,章邯、董翳、司马欣都非泛泛之辈。若论其辈武功,放眼天下,除了我本人之外,就属章邯等三王了。刘邦那点本亊哪是章邯等三王的对手。三王为了各自的利益,必会死战刘邦的。刘邦想东出,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亊。
加之,蜀间栈道已被焚毁,想修复岂是一朝一夕之亊,怎么也得数年,大规模出兵是不可能的。警报所言,难免言过其实。刘邦充其量也就是小股袭扰,略泄私愤聊以**而已。
其实,最重要最关键的项羽没有想到。张良之毕生追求乃是恢复韩国。而今,项羽杀了韩王成,又另立郑昌为韩王,已等于实际上灭了韩国宗祠。韩王族出身的张良,实际上已与项羽成不共戴天之仇。张良的梦想破灭了,自是大恨项羽,自然要帮助刘邦。加之,张良认为天下诸候王中,皆是平庸之辈,只有刘邦具备与项羽一争高低之条件。据此,张良才不顾及与项羽的关系,写信以诚恳谦恭的语言规劝项羽不要攻击刘邦.,而应攻击田氏。而张良发信之时,人早已不在韩地,而是在去投刘邦的路途之中。
项羽虽不喜欢张良,也知道张良可能会恨他,但并末太记在心上,没把张良当回事。但张良信中所言偏合其心意,当即拍板决定,说:“诸将听令,明日发兵攻打田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