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
杨铆也学了上次杨钊的法子,寻来四颗石子,在地上画好棋盘。
他先将代表官、绅、民的三颗放入棋盘中,然后将第四颗石子交到杨钊手里,等他摆放。
“问得好。”
杨钊夸奖了杨铆。
可他拽着手里的石子,却想不出来该将它摆放在哪里。
无奈之下,他向杨铆求助道:“你觉得,我应该把它摆放在哪个位置上?”
杨铆也正苦思这个问题。
许久后,他试探着答道:“或许,这第四颗石子,根本就不在这个棋局中呢?”
不在这盘棋局之中……
杨钊受到启发。
世间犹如一盘利益争夺的棋局,官、绅、民置身在这种棋局中,互相争夺厮杀,而“佛”则悬在半空中,冷眼打量着它们的厮杀……
可这样也不能完全解释清楚。
毕竟佛家的势力也已经深入到了这盘棋局之中,它寻得天家的庇护、王公贵族的拥护、百姓的膜拜,拿到了不纳赋税、不受朝廷律令管制、不过堂受刑等等特权,说它没有身处在棋局中,似乎也说不过去。
可如果它也在棋局中,那它又在哪里呢?
杨钊困惑不解,没有肯定、也无法否定杨铆的回答。
杨铆再问:“佛,加上官、绅、民,这四方势力应当如何排序?”
杨钊依旧答不出来。
因为佛的势力太难以捕捉了,无法像官、绅、民这些社会上的显性群体一样归类。
有时,你会觉得它的势力很小,超然凡世纷争之外,但当你一触碰到它,才会发现它背后竟隐藏着巨大无比的力量;当你觉得它的势力大到难以想象时,有时又会发现,它终究也不过是一纸纸老虎……
杨钊答不出来这个问题,杨铆就更答不出来了,他问这个问题的本意也并非诚心请教。
他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劝阻杨钊。
“三哥,你既看不清佛的位置,又说不明它的权势所在,又拿什么去上门谈判呢?小九知道三哥的一番苦心,可这种没有结果的事,非要去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钊明白杨铆一番好心,没有怪责他话语间的冒犯。
他反倒安抚杨铆道:“之前去玉溪园,不也是毫无胜算么,可三哥我仍是搏出了一线机会。放心吧,三哥又不是傻子,能谈则谈,不能谈,权当做一次出游了。”
杨铆不好再劝。
但他实在不能明白,杨钊做这些为的是什么?
自来到扶风县的这一个月里,他见证了杨钊不分日夜的辛劳,一次次迎着那些强大的势力冲过去,可结果呢,没有为自己换来半分好处,反倒惹得越来越多的麻烦。
杨铆深信,凭着杨钊的聪明和才能,完全可规避掉这些麻烦,寻一条更便捷、轻松的道走,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为的,到底是什么?
…………
法门寺在扶风县西陲。
距县城约三十里。
好在有官道直达,中间还有一处歇脚的驿站,杨钊凌晨出发,过了午后便能达到。
杨钊带上了田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