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披着一件织锦镶毛斗篷,站在如远坟头,一脸的淡然,就如坟墓中的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似的,但走近才知晓,萧令月的目光的投向远处,而非眼前,一眼未看那些,与如远有关的一切。
如远下葬,如宁哭成了泪人,萧令月却无动于衷的,看完整个过程,全程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使得不少人都恍惚了,站在这的萧小姐,与那些日子的,是同一个人么?
容夷竖立于她身后,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写满了担忧之色,他倒希望小月儿能哭出来,她越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际上越是伤心。相反,若能哭出来,反而是件好事,起码有个方式可以发泄,现下她装得这么无所谓的模样,心中的伤,怕是比以往来得更痛。
如远葬好后,萧令月依旧站着不动,如宁身子还未调养过来,这么一番哭,又晕厥了过去,无殇请示了容夷,便将她带了下去。看着并不想离开的萧令月,容夷便示意一干人都先离去,一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不多时,空旷的地界便只剩两人了。
风扬起了她的斗篷随风摇摆,衣袂凌舞,一头散披的青丝也飘扬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出她的情绪来。
“山上风大,小月儿还想站多久?”容夷一直默默无声的站在她身后,想等她看开了再谈其他,却等到夕阳落幕,晚霞印天都没见她有一点反应。这是京都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已经临近年关了,有太阳照射还好些,到了下午时候骄阳落下,风越来越大,她穿得虽不单薄,但也是受不了寒风这么吹的。
萧令月抬头看了看西边的落日,终是转过头来,看着埋葬着如远的坟墓,她今日一眼都不曾看过她,闭棺、下葬都不曾看,撒的第一把盖棺土,也是如宁撒的。
伸手摸在那冰冷的石碑上,淡笑道:“我们约定过,要一起去放孔明灯,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不能一起放,我们还可以一起看。如宁总是想去闯荡江湖,当个女侠,你却偏偏,只想过着简单的日子,明明这么容易的愿望,我却没能帮你达成。”
萧令月哽咽着,顿了顿声,看着落尽了的夕阳,京都三三两两的,亮起了烛火之光,“如宁说你并未走,魂魄会一直陪在我们的身边,这是京都附近,最高的山峰,你看那一片万家灯火,是我怕你寂寞许与你的。这也是看孔明灯,最合适的地方,日后的三年,每有佳节高灯挂彩,我都会来陪你,三年后……如远,你便离去吧,我已经误了你一生,不能再误你生生世世。从新投胎做人,来世定不要再遇见我了,我会用尽我下一世所有的幸运,换你一个平淡安乐的一生……”
萧令月莞尔笑起来,眼角的残泪写尽了她的释然,当一个人可以把伤痛,笑着说出来的时候,也算是一种成长了吧!
容夷听了她的一番话,再看她脸上释然的神情,便知她是想通了,他才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才缓和了些。
又过了些时会儿,萧令月才堪堪收回手,走到容夷身旁,道:“走吧!”
容夷大手握上了萧令月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容夷皱紧了眉头,将她拉进了怀中,萧令月一愣,刚想挣脱开,头顶便传来了容夷的声音。
“再过小半月便是年关了,过两日你是要回萧家的,若回去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你觉着他们还会相信,是神医将你带走的么。况且,天色已经黑了,这山峰这么高,你连路都看不见,莫非打算滚下去?”戏谑的声音响起,怀中人便安静了下来。
萧令月任凭容夷抱着,连反抗的理由都没有,曾几何时,她也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只是不知为何?不同的是,现在的容夷,她并不反感。
容夷扬唇,眸子中似星光夺目,抱着萧令月飞身离去。
萧令月看着,两面的场景快速划过,悬于高空的双脚,平淡的垂下眼眸,起初还很怕,这么几次折腾,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她抬头看向容夷,容夷余光看到,便低下头来,与她对视,萧令月顿时觉得,耳后根烫得厉害,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容夷心下愉悦起来。萧令月缓和了一小会儿,才顿了顿声,道:“容公子常年混迹于花柳之地,不知,今日能否带我去瞧瞧?”
“喔?小月儿要去那种地方?那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不知小月儿是想去寻欢?还是作乐呢?”容夷扬眉,略带笑意的问道。
萧令月出手理了理风中飞扬的碎发,应道:“寻欢也罢,作乐也罢,我只是想去瞧瞧罢了,实际上,比起去那里,我更想喝酒。”
“为何?”听到她是想喝酒,容夷声音沉了些,他并不认为,萧令月像是个会饮酒之人,他记得在宴席上,见她喝果酒都会脸上微红的,怎会喝什么酒。
“容公子可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萧令月抬头来看他,那副娇羞的已消失得干净。
“小月儿是想买醉?”
“容公子有何好的提议?”
“容某人,自然是要舍命陪小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