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升、照彻大地,阚家宅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阚大成的老婆和儿女们,起床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眉毛莫名其妙消失了,有的少了半条,有的少了一条,有的两条全没了。
大家出门相见后,不管是被剃了眉毛还是没被剃的,更加骇然失色,之后全都一股脑聚集到孙至顺房间门口。
以前阚大成要赶这些道士走,没人阻止,主要是闹鬼的事情没什么实据,即便这几个道士声称已经抓了两只鬼,他们也没见到鬼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眉毛,再也没人怀疑闹鬼的事情,所以说什么也不敢让孙至顺他们离开了。
孙至顺自然知道这是昨晚顾十良的杰作,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不动声色,假意摆出一副为难不悦的样子,经过对方好一顿恳求后,才答应再留一个晚上,帮他们捉住这个作恶的鬼物。
关于管不管续命邪术的事情,孙至顺尚在犹豫。
现在师门正处多事之秋,他不愿在这里浪费过多时间,但全真道讲究“苦己利人”,害人的邪术与鬼怪同类,皆被视为全真道门之敌,没有遇上了而不理睬的道理。
思前想后,反正拜顾十良所赐,他们还得再留一天,便决定再打探一些消息,边走边看、顺其自然。
按照他对北斗续命法的了解,接受这续命之数的人应该是这宅子的主人阚大成,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这件事情还不好说,但阚四海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也不会请他们过来,所以孙至顺决定从他那里打探些消息。
“你和你大哥,以前有没有跟人学过什么江湖异术?或者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江湖术士?”孙至顺找到阚四海,问道。
“异术?没有没有,连听都没听说过,”阚四海摇头回答,对道士为何有此一问,微微有些奇怪,“至于江湖术士,看相算命的算不算?”
“看相算命?算,也算,你们认识这样的人吗?”孙至顺接着问道。
“县里有好几个,有人说算得很准,我接触过几个,说话玄玄乎乎、模棱两可,倒是有时候能说到点子上,但有时候感觉在胡说八道,像是在骗人。”阚四海回答。
“哈哈哈,正常正常,号称通晓命理玄术的,十个里有八个是骗子,还有一个学艺不精,最后一个害怕泄露天机,不敢轻易给人推算,”孙至顺笑着说道,“算命批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轻信为妙,世间因果,既有天命、更在人为。”
“原来是这样。”听孙至顺这么说,阚四海露出一副受教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过阚四海想了想又说道:“不过道长,我们还真遇到过一个很神的,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大约小半年前来,有个乞丐一样的人饿晕在我大哥家门口,我大嫂好心施舍了顿饭给他,那人吃饱后自称是道门神仙、精通命理术数,为报答这顿饭的恩德,提出要给他们看相算命。起初他们不信,只是抱着玩笑态度让他算算,但过后发现这人真的不一般,他不光能算出一个人的过往经历,还能算出未来几天或者一两个月内会发生什么大事,我听说后也找他算过,确实挺神的。”
孙至顺听后一惊,不少道士和阴阳术士都通晓算卦占卜之术,但大都只通皮毛,算出来的东西似是而非,当真有能窥探过去未来的,必定是修为精深的高人无疑。
阚四海说的这人与孙至顺要找的高人术士非常接近,他本以为这人定然隐藏很深,有什么不可道明的阴险图谋,但没想到得来这么容易。
“那这位奇人现在在哪儿?”孙至顺问道。
“本来一直住在我哥家里,但前几天死了。”阚四海回答。
“什么?死了?!什么时候?”孙至顺十分震惊,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大概......七天以前吧,唉,这老头儿没什么亲戚朋友,在我哥那里住了小半年,一直病恹恹,那天莫名其妙断气了,后来我们在城外的乱葬岗挖了个坟把他埋了。”阚四海回答。
孙至顺陷入思索,如果这人真的死了,还是七天之前死的,难道是自知大限将至,所以用异术给恩人续命?虽然不太合理,但这倒是一个解释......
入夜后,因为昨夜的可怕经历,阚大成一家都没怎么敢睡。
孙至顺答应今晚抓鬼,所以带着顾十良和云笈子装模作样地在宅子里转了几圈,又闹了点动静、搞了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