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林的部队有三个头脑,除了旅长顾凤林、副旅长季芳达,还有一个参谋长李长发。
不过这李长发好像有日子没见人了,除了季芳达,甚至他的十一个老婆,都不知道这李长发去了哪里。
陆有德今天倒是有幸见到了这李长发,但要不是季芳达告诉他,打死他也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在当地叱咤风云的李大参谋长。
季芳达带着陆有德离开了旅部,乘车到了城郊的一处小宅子,小宅子虽然不起眼,但却由一个排的兵力把守,看上去像个隐蔽的军事要地,但穿过小宅子两进院落,陆有德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只是在最里面的屋子里住着一个穿女装的男人。
听季芳达介绍,这人叫李长发,是旅里的参谋长,在潼城地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李长发生得虎背熊腰、一脸胡子,可此时正穿着一身女人的衣服,脸上画着浓妆,看到季芳达和陆有德后,冲他们妩媚一笑,顿时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月前,我们丢了几个兵,后来在一处破戏院里找到,死得很怪,一丝不挂、满脸淫笑,之后查了很长时间,不光查不出死因、找不到凶手,连接触过那几具尸体的人都出了问题,一个个都变得疯疯癫癫的,后来甚至有两个人自杀了。”
“好多人都说是邪祟作怪,这案子我也没敢再让人查下去,把那几具尸体烧了,疯了的几个人也都关了起来,就是你在牢里见到的那些人。”
“把那几具尸体抬出那破戏院的时候,我这兄弟亲自过去了一趟,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他也成了这样,他是个要脸面的人,我趁着还没几个人知道,就把他藏了起来。你能把牢里的那些人治好,治他自然也不成问题吧?”季芳达说了说情况,最后问道。
看这李长发现在这德行,陆有德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季芳达见他的时候又是威胁又是敲打,最后要陆有德保密,这李长发这么大官儿,这么个彪形大汉,天天弄成这么个德性,传出去了,怕是以后真不太好做人了。
陆有德没有立马回答,他打量了一会儿李长发,盯着李长发的眼睛看起来。李长发这时正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大胆而妩媚地与站在他面前的陆有德对视。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李长发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胆怯,躲躲闪闪,为了阻止李长发移开目光,陆有德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脑袋,李长发想掰开陆有德的手,但费尽力气也撼动不了分毫,面目逐渐变得狰狞,样子显得很暴躁。
挣扎了好一会儿,李长发突然凶狠地瞪着陆有德,尖声叫道:“程乃英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明明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连婊子都不如!让你陪长官是看得起你!你瞎装什么清高?”李长发嗓子里发出的,竟然是一个怨毒的女声。
季芳达刚才在一旁,有些担心陆有德弄伤了李长发,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制止,突然听到李长发诡异的声音,惊得后背阵阵发凉。喊完这句话后,李长发的样子愈加疯癫,喊出来的话也越来越让人听不明白,这时陆有德只得让季芳达找人把李长发捆起来。
陆有德让人把李长发捆在椅子上,放在院子中央,然后随手在李长发背上画了道符,接着手掐剑诀,绕着李长发走了起来。只见他步罡踏斗,围着李长发绕圈,过不多久,院子里竟然刮起了微风,隐隐还能听到雷声呼啸。
“吒!”整整走了七圈后,陆有德突然站定,发出一声似雷霆的大吼,眼睛里有白光射出。
一旁的季芳达和几名士兵都被他这声吼叫震得头晕眼花,过了半天才缓过来,再看李长发时,他不再歇斯底里,也没了那似女人的骚魅作态,但也没有变好,空剩下一副呆滞样子,眼神空洞,嘴角里有口水流出,像个傻子一般。
“你刚才干啥了?他现在怎么了?”季芳达厉声问道。
“我刚才替他驱了鬼,但他和牢房里的那些人不一样,牢里那几个只是鬼上身,但这位大人不光鬼上身,魂儿也丢啦!”陆有德回答,神情少见的认真。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潼城的街道上,赵煦正带着一队士兵巡逻,不远处那座破败的戏院看起来很是阴森,让赵煦有些忐忑,他催促身边的士兵加快脚步,希望尽早远离那个戏院。快步远离的同时,他开始高声谈笑,肆意谈论同僚的短处,哪个最喜欢溜须拍马,哪个怕老婆,甚至还时不时开几句营长的玩笑,声音比平时大很多,想以此驱散心中的不安。
自从李大全和他的三个兵死了之后,城里就加强了巡查,特别是从傍晚开始的夜巡,每次都要一个军官带队,今晚轮到赵煦当值。这个出过事的戏院是每晚夜巡的重点,因为这里的古怪,所以严禁无关人等往里面跑,而每次经过这里,想到李大全就死在里面,赵煦就浑身发冷。
那晚李大全本来是要去嫖妓的,是自己故意作弄他,把他赶出了妓院,可以说李大全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每次到这个戏院附近,赵煦心里就非常不踏实,而且他总听说李大全是被恶鬼害死的,便更担心李大全也会变成恶鬼,找自己复仇。
巡逻的几个士兵没有列队,走得很随意,他们边走边聊,一个矮个子士兵突然指着那破戏院,悄声说道:“连长,我最近听有个兄弟说,晚上巡到这里的时候,能听到死人唱戏。”
“胡说八道,死人怎么会唱戏。”赵煦正色回应道,心里却咯噔一下。
“真的连长,那兄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肯定是两年前死的那些人,当时里边不是好多戏子,没跑出来么......”矮个子士兵说。
“这个戏院以前死过很多人吗?”一个嘴有点歪的士兵问,这个兵不是本地兵,去年才来的潼城。
“嗯,”矮个子士兵回答,“一场大火,唱戏的,听戏的,死了一百多个人。”
“听说那个李连长,”另一个士兵接上话,说道,“就是因为进去听了鬼戏,才会死的。”
有人说起李大全,赵煦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夜色下,其他人没有发现。
几个人正远离戏院,这时见到迎面驶过来一辆汽车,赵煦慌忙让几个士兵整队站好,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立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整个潼城也没几辆汽车,这辆车他更认识,正是副旅长季芳达。
车子到赵煦面前停了下来,季芳达和陆有德从车上走了下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陆有德走进了戏院,季芳达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