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看罢折子,揉了揉眉心,就着烛火闭目小憩。
这时,一道轻轻的叩门声忽而传来。
“谁?”掩下眉间一丝疲倦,沈琮淡淡启唇。
“是我。”外头响起一抹低沉的男声。
是顾九龄。
沈琮打个响指,木门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金色阵法。法阵闪烁一番,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吱嘎吱嘎两声儿,那木门自行往内打开。外头那抹翩然白影,便映着月光迈步走进来。
“白日里和宋大人调查猫鬼案,夜间炼化妖丹修炼,如此忙碌的顾安弦今日有空来寻我饮酒?”瞥见他手中的酒壶,沈琮微微挑眉。
“我知你心里不畅,今日破戒。”顾九龄递上酒壶。
沈琮接过,发觉这壶酒温温热热。
方才,顾安弦一直在烫酒?
“你我尚在守孝,还是莫要嗜酒为好。”将酒壶收进乾坤囊,沈琮微微摇头。
“宋大人有旨,明朝楚王齐王返京,命你即可前去苗疆调查猫鬼一案。我同你一道。”见状,顾九龄也收起酒壶,又从腰侧乾坤囊摸出一卷密轴,递给前者。
沈琮伸手接过密轴,接着烛火打开一瞧,而后将之收起对他颔首:“知道了。”
他起身命府中影卫将所有奏折送入宫中,而后看向顾九龄,踌躇一瞬又道:“顾家安弦,苗疆一带四处皆蛊,甚是危险,你还是莫随我去了。”
“沈云遮,我同你的修真境界只差一个小层。”顾九龄斜睨前者,“再者,家父也教过我一些可以保身的灭杀蛊虫之术。”
“先定国候真乃奇才。”沈琮咂舌,忽而目光一动,颔首笑道,“好了,明朝你同我一道奔赴苗疆。”
顾九龄颔首,跨出云斋居,总觉着哪里不对。
倏地,他感受到屋中飘出一缕法术的气息。
那是……
顾九龄目光一变,赫然扭头,正对上大开的房门,还有……
那一闪而逝的金色光晕。
顾九龄:“……”
好个沈云遮,他才扭头离开,这厮竟转身便去了苗疆。
罢了罢了,还是留在长安城吧。
望了望空荡荡的云斋居,顾九龄心头竟涌起一股担忧之色。
自古以来,苗疆便是巫术所出之地,其中以蛊虫之术最为兴盛。
这猫鬼案中的子母蛊便如同沈琮所言,它出自苗疆。
昔年苗疆有异动,适逢顾元甲奉命率军收复云南北方一带,于是顺道去镇压一下苗疆异动。
顾九龄深深地记得,当年在苗疆看到的那些画面。
那些吊在门口的,犹如尸首一般的傀儡,叫他至今记忆犹新。
敛起思绪,顾九龄喟叹一声,扭头回了无妄阁。
沈云遮,别像太子一样横尸还乡。
寅时初。
苗疆边界一带。
一道狼狈的身影使着轻功,在小土坡上跌跌撞撞地朝前奔去。
而他的身后,竟跟着成百上千只猫鬼。
这身影头戴斗笠,一身锦袍被抓得破破烂烂,好些地方渗出了血迹。
某一刻,身影骤然回头,袖袍拂动,数十枚淬毒的银针骤然飞出,扎进后头那些穷追不舍的猫鬼体内。
中了毒针的猫鬼惨嚎着倒下,化成一摊齑粉——而后齑粉蠕动,蹿出更多猫鬼,抖掉身上尘埃,弓着背同伙伴继续朝身影扑来。
身影一怔,而后倒抽一口冷气。
这些剧毒都没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