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北城,陆寻这两晚每晚都会做噩梦,醒来他就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但他知道那两个梦都是特别恐怖的梦,因为他总是在半夜被惊醒,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
今晚也是一样,陆寻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他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三点整,跟前两夜一样,他躺在床上没有动,努力去回忆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这几个噩梦可能不仅仅只是个梦,每晚都在同一个时刻醒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关于梦的回忆空空荡荡,一丁点片段都想不起来,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就好像有人给你洗脑让你忘记了一件事,你失去对那件事情的一切记忆,但你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件事,只是你暂时记不起来,于是就不断回忆,可你抓破了脑袋也回忆不起来,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最后说不定就被这东西折磨成傻子了。
陆寻争取了一会就放弃了,这么想是肯定想不起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关于那段梦境的事就自己钻进他脑子里去了,他打算喝口水,然后去洗个澡。
但他的身体不听他的使唤了,他现在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会又遇到鬼压床了吧。
陆寻害怕起来了,以前虽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还被连续压过两次,可鬼这玩意儿,在他之前的认知里,是否真实存在是存疑的,他也没亲眼见过,但通过这几天的经历,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鬼的,而且当时他和那些鬼就隔了一道没有上锁的门。
陆寻转动着眼珠——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动的部位,观察着房间,他其实很害怕会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这种情况下闭上眼睛,失去一种知觉会更让人觉得恐怖。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外面的光透进来,把房间稍微照亮了一点点,陆寻很庆幸把酒店选在了酒吧一条街旁边,之前他还抱怨总部挑了这么个地方,外面一整晚就没怎么安静过,总是有喝醉的人大声说话。
这几个晚上,他听到过失恋的女孩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听到过失业的中年男人用十分恶毒的话语咒骂自己的前老板,也听到过一群人一起唱歌,撕心裂肺的,像是在嚎叫,就没两句唱在了调上。
陆寻猛然发现,今晚外面安静地要命,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他现在不是在闹市区,而是在荒郊野外,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除此之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陆寻努力挣扎着想要让身体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就算是鬼压床,也不至于压这么久吧,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就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盯着墙壁,突然发现墙上那个挂钟,虽然一直在发出响声,但里面的指针根本就没有走动过,时间停在了凌晨三点整。
窒息感向他袭来,同时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压制着他的身体,那人跪坐在他腿上,用膝盖死死顶着他的小腿,用小臂紧紧地勒着他的喉咙,这绝不是幻觉,他虽然看不到那人,但他能感受的到,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脸正对着他的脸,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带着死亡一般的冰冷。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东西都要冲着他来,他自认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曾有害人之心,那些鬼要复仇怎么也找不到他头上来吧。
他完全无法呼吸,长时间的缺氧让他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觉得这次真的要死了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有人在喊着什么,然后有人狂拍他的房门。
是幻觉么,这么晚,怎么会有人来敲他的门呢,是不是柳凌寒发现了什么,来救他的命了。
“滴”的一声,陆寻的房间被人刷开了,刺耳的警报声冲进他的耳朵里,灯被打开,他身上的压力和窒息感随之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陆寻剧烈地咳嗽着爬起来,进来的是这个酒店的服务员,“这位先生,楼下发生了火灾,请马上离开这个酒店。”
陆寻赶忙换好衣服,跟着服务员跑出去,“旁边这个房间的客人呢?”他没看到柳凌寒,按理说,柳凌寒应该不会不管他一个人走掉的,她没看到自己出来,应该会敲门叫他才对。
“那位客人不在房间里,酒店的系统显示她的房卡没在房间的卡槽里。”
“你确定她不在吗?”
“这层楼就只有你没下去了。”
陆寻跟着服务员从安全通道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听到服务员小声抱怨着他睡太死了,他不由得苦笑一下,他可没睡太死,他是遇到了更恐怖的事情。
陆寻住的楼层不高,很快他就跑出了酒店,着火的是旁边的一家酒吧,火势很猛,火苗窜得很高,而且有往陆寻住的酒店这边蔓延的危险,所以酒店值班人员按响了警报,万一火烧过来,那可是几百条人命。
陆寻一出酒店大门就感觉到滚滚的热浪,他被及时赶来的消防队员疏散到了安全的区域,他到处张望着寻找柳凌寒的身影,人太多了,根本就找不到。